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七二


  楊綠水嬌嗲地抱著段月容:「那小王爺為何還留她在王帳中,聽說她將胡參軍射傷了,正氣得不行呢,不如將她賞給胡參軍得了。」

  「那可不行,我還留著她大有用處。」紫瞳少年微笑著站起身,離開了我,我趕緊閉上眼睛,不去看他健美的裸體。

  屋子裡有一股獸的味道,和被捉的獵物那驚恐的氣氛,我悄悄一摸身上,酬情和腕上的護錦都早已不知去向,我打量著四周,卻不得其蹤。

  楊綠水幫段月容穿上衣物,段月容一邊懶洋洋地舉著雙臂,一邊在我們這群女孩身上掃了一遍,側頭對楊綠水笑道:「給這幾個換身新衣服,等會兒我一回來,便與你一同享用她們,何如?」

  我聽得心中一陣作嘔,然而楊綠水卻秋波一轉,皓齒慢慢咬上朱唇,充滿挑逗意味地輕聲道:「那,小王爺可要早些回來啊!」

  段月容挑起她的下頜,給了一個長而又長,熱而又熱的「段氏」長吻,看得我渾身發毛,然後志得意滿地走出軍帳。

  楊綠水等他的身影一消失,甜美的笑容立刻一變,轉過頭來,冷得可怕,她蹲下來,目光逡尋我們一番,看著我左邊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她好像是叫初蕊吧,也是太太房裡的,以前錦繡和初畫老在我面前笑她愛漂亮都愛瘋了,成天拿著把銅鏡,誰動她的胭脂粉盒,她就同誰急,如果不是南詔偷襲,原夫人可能已經把她送給原氏的一個表親作侍妾了。

  楊綠水用長長的指甲在初蕊的臉上畫來畫去,然後又綻出一絲柔笑,說道:「真沒想到西安也有如此漂亮的女子,叫什麼名字啊?」

  初蕊不敢抬頭,顫聲說道:「初,初……蕊。」

  楊綠水詭異地笑了:「初蕊,新生嫩蕊,帶露嬌妍,果然名如其人,難怪小王爺要多看你好幾眼。」

  初蕊的眼不敢看她,臉更白了,楊綠水笑道:「在我們那裡有一種水果叫荔枝,外皮十分粗糙,可是內裡卻十分白嫩甘甜,就好像你的臉,你說說你的外皮在哪裡呢。」

  她的五個指甲猛地一滑,初蕊那荔枝肉般白嫩的臉立刻血肉模糊,我們所有的女孩都駭呆了,初蕊發出一聲慘叫,我想跳過去幫她已經晚了,初蕊整張臉都起泡了,然後混身發黑,一股難聞的腐味傳了出來,我們嚇得驚叫起來,楊綠水卻快樂地笑出聲來:「喲,原來不是荔枝,卻是個楊梅兒,哈哈。」

  她喚了個兵士進來,叫他把初蕊的屍體拖出去,那兵士看著初蕊烏黑的屍體,結結巴巴地問道:「綠,綠姬夫人,那,那小王爺回來要是問該怎麼,怎麼說啊。」

  楊綠水冷笑道:「軍中這麼多美女,你以為小王爺真會過問嗎,還不快去?」

  那兵士立刻戰戰兢兢拖著初蕊的屍體出去了,楊綠水像是沒事人似的,拿起桌上一隻瓊觴,輕抿一口,對著驚懼的女孩們笑道:「不就是仗著年青貌美嗎?有我在,你們一個也別想活著動王爺的腦筋。」

  我怒瞪著她,她冷笑著走上前來:「原非煙……」然後面色一冷,猛地對我甩上一個耳光,對我輕嗤一聲:「等王爺用完你,你說你這水嫩千金之身,可怎麼去侍候全軍將士呢。」

  她仰頭大笑,我的怒火熊熊燃燒,正要衝上前去把那耳光甩回來,其中一個女孩卻死命拉住了我,附在我耳邊道:「慎行。」我驚回頭,仔細辨認一番才認出來眼前這個頭髮散亂的女孩,卻是紫園裡以鎮定冷靜出名的大丫頭珍珠。

  這時她又喚了二個兵士進來:「帶這幾個去沐浴更衣,一路上就說是王爺的女人,莫讓別的軍帳給搶了。」

  我們被押出軍帳,我不由得用手遮住明亮的陽光,一路走過,才發現我們在紫棲山莊之中,應該是在紫園之內吧,珍珠只當我是原非煙,對我態度甚是恭敬,我心中想著絕不讓敵人看輕,便高昂著頭,視若無物,南詔兵三三兩兩貓在火堆旁,不停地吹著口梢,或交頭接耳,目光閃處,看著我們仿佛沒有穿一件衣服。

  一陣慘叫之聲傳來,只見榮寶堂前架起一座高高的絞索,上面懸空吊著一個女子,上身裸著,被打得皮開肉綻,不見人形,拿著皮鞭的是一個光著上身,滿臉橫肉的南詔將領,左臂上紮著紗布,手不停地揮著皮鞭,口裡不停地用南詔話咒駡著。

  這個女子有幾分眼熟,她右邊耳墜上殘缺的珍珠琥珀,在陽光下閃著淒慘的光芒,我的心臟一陣收縮,那是初畫。

  珍珠抓住我,冷冷地輕聲道:「你若沖出去,可就保不了你自己了。」

  我一甩手,抽出身邊的小兵腰間的刀,猛地沖過去,將那個將領撞翻在地,一揮刀砍斷吊著初畫的繩子,將她放下來,初畫渾身淌著血,漂亮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雙目緊閉,眼看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我緊緊擁著她,忍住眼淚和滿心的憤怒,輕喚她的名字。

  那個滿臉橫肉的南詔將領爬起來,粗聲大罵,看清了是我,更是暴跳如雷,押解我的小兵趕緊擋在我面前,苦著臉不停地磕頭:「胡參軍,這原非煙和這幾個妞都是小王爺要的女人,我這就把她拖走,您就別生氣了。」

  「本參軍為他老爹南征北戰之時,他還在他那個胡人舞姬的娘懷裡吃奶呢,這次也是老子打的頭陣,憑什麼好貨色全被他一個人搶走了,」胡參軍大聲咒駡,不由引來了別的軍帳的士兵爭相觀看:「這原非煙把老子射傷,就理當讓給我,玩她個三天三夜,他可倒好,一抓著就給藏起來,現在又放出來壞老子的好事……」

  胡參軍的咒駡聲中,初畫悠悠醒來,看了看我,擠出笑容:「姐姐真是好福氣,果然活了下來。」

  我對她輕聲笑道:「不要擔心,初畫,你也不會有事的。」

  「姐姐不用騙我,初畫怕是不成了……主子們,能逃的都逃了,留下我們,糊裡糊塗地就遭了難,還好臨死前還能再看見了姐姐,」初畫看著我淒涼地笑道:「姐姐,初畫是乾淨的,那肥豬得不到我,便往死裡打我,」初畫緊緊抱著我,想了想,眼中忽然流露出恐懼:「姐姐,老人們說,如果沒有衣服去黃泉,小鬼是不收的,求姐姐,一定要給初畫找件衣服下葬,不要像其他姐妹一樣,被糟踏得不成人形,連件遮羞的衣裳也沒有,就,就去了。」

  我的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就連一向冷臉子的珍珠也露了悲戚之色,跪在我身邊,看著初畫,捂著嘴低泣起來,另外一個女孩早已放聲大哭起來:「初畫姐姐。」

  這種哭聲忽地串聯著響起來,初畫在紫園裡甚是得寵,為人處事也厚道,很多被關在園子裡的丫頭,都與初畫有交情,聽到這話都紛紛出來,不顧兵士的阻擋,跪在我們周圍,為初畫痛哭流淚。

  這時,從榮寶堂中走出一行人,為首一人,紫瞳瀲灩,正是段月容,押我們的兵士苦著臉在他耳邊耳語一番,他的面色微微不悅,走過來,擋在我和胡參軍中間,冷冷道:「不過為了個女人,胡參軍何以如此大怒,光天化日之下淩虐我送你的女奴,是對我不滿啊,還是對我父王不滿啊?」

  胡參軍仍然一臉怒容:「小王爺何必抬出老王爺來呢,」他一指我,狠狠唾了一口,「末將被這個臭裱子傷了,小王爺就應當把她交於末將,讓末將好生整治他一番,且不說末將在攻西安城時,立了頭功,小王爺理當該把漂亮的女奴獎與末將幾個,但只打發了這個兇悍無比的賤婦給末將,末將倒險些被她給閹了。」

  南詔眾將士忍俊不禁,有幾個哈哈大笑起來,但看到胡參軍的氣惱樣又立時噤聲,胡參軍繼續道:「兄弟們也都不滿,小王爺只顧自己行樂,卻不理兄弟們在前線拼死打仗,也不多賞幾個女人和錢財與他們快活。」

  「大膽胡勇,以下犯上,目無尊卑,來人,還不快同我拿下。」段月容還未開口,他身邊一個左頰紋身的冷面青年已開口叫兵士上前,那胡參軍手下的兵士也不示弱,亮出兵器:「誰敢動胡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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