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五三


  一陣溫暖地呼吸噴到我的臉上,原來竟有人早已躺在床的內側,我嚇得爬起來,正要尖叫,並思索是摸酬情還是用護錦……

  一雙猿臂早已快一步,將我緊緊抱在寬廣結實的胸懷中,原非白的龍涎熏香直沖我的腦門。

  我驚魂不定地閉了嘴,抬頭只見黑暗中,原非白的兩點寒星閃爍著無邊怒氣,我害怕地結巴道:「三,三,三爺,人,人嚇人,是,是要嚇死人的。」

  他看著我如萬年冰霜,在我頭頂冷哼一聲:「你原也知道這個道理?哪你又把我說的話當耳旁風了,竟敢私自出走?明明就是你想要嚇死我!」

  「我哪有?」我便把齊伯天闖苑子挾持我逃出去事告訴他,同時又把他們所受的冤屈也一併說了出來,不過,我把他們兄弟倆歸順的事改說成,我已將他們說服了要做個本份的老百姓。

  我迎著他的冰冷的目光,坐直了身子,說得唾沫橫飛,然而他在裡床,一手支著腦袋,依然看著我將信將疑。

  我給他看我的脖子的傷,然後又一舉手:「三爺,你看,這是他的清風劍劃的,雖然我花木槿狡詐多端,但也算惜命的很,總不會自己劃自已一道吧,請三爺明鑒!」

  他看著我許久,終於撲哧一聲:「你花木槿倒真是個神人了,連兩個殺人亡命的逃犯都肯聽你的規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過了一會兒,他忽又想起了什麼,收了迷人歡快的笑容,改對我微迷著狹長的鳳目,犀利地看著我:「你莫非……莫非是借著他倆去看原非玨了吧。」

  唉!?聰明!聰明!聰明!我在心中連贊三聲不過,不過你這人這麼聰明做什麼呢?

  幸虧夜色中他看不清我的臉色,於是我清了清喉嚨:「三爺您就別笑我了,忙著逃命哪!哪還有如此浪漫的心懷,」我加重了語氣,心說其實我花木槿就是比你要抵死浪漫多了,「那齊氏兄弟雖是大逆不道,也是身世淒苦的窮人家,被逼於無奈方才走上這條路的,木槿也是家破人亡,無家可歸,所以木槿能理解他們,木槿打心眼裡希望三爺能是平定這個亂世的英主,好讓我們這些窮苦百姓能平安的過上些日子,不要再背井離鄉,飽受顛沛流離之苦。」我說得情真意切,他在那裡動容地看著我一陣,眼神漸漸溫柔起來。

  他在帳幃裡也坐直了身子,借著床前的明月光,我這才發現他仍是出門時穿的一身寶藍吉服,可見是一回來連衣衫也沒來得及換,便往我這兒跑,我的心不由一顫,而他輕輕一歎氣,又把我拉進懷抱:「你哪裡是無家可歸了?這西楓苑就是你的家啊,木槿,我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你的心定下來呢?我常常自問胸中有丘壑,卻獨獨對你無奈……你,你這丫頭……究竟在想什麼呢?」

  他輕輕扶著我的青絲,尖屑地下巴輕擱在我的頭上,我的淚串串掉下來,滴滴沾在他名貴的吉服前襟,滿腔莫名的心酸中,不由自主地雙手環住了他,他的身體猶自一震,更加緊地摟住了我。

  許久,他俯在我耳邊輕輕道:「木槿,你……你可願嫁給我?」

  我驚抬頭,離開了他的懷抱,月光下他的目光透著堅定和期許,我終於明白了他出門前問我要何賞賜的用意,然而我的內心卻不由自主地害怕了起來:「三爺,天,天,天晚了,我,我扶您先回房歇著吧。」

  我轉身想下床,他把我揪了回來,鳳目閃爍著海嘯般的怒氣,還有那一絲絲羞辱的受傷:「看來韓先生說得沒錯,我果然是自討苦吃,你,你,你如何不識好歹……」

  我的手被捏得生疼,卻無懼地回視著他:「多謝三爺的美意,木槿只是一介蒲柳之姿,生性野性頑戾,從來沒有妄想過要飛上枝頭做鳳凰,還是請三爺找個識好歹的美人做枕邊人吧。」

  他眼中狂猛的戾氣叢生,在月光下看得我膽戰心驚,他的手中又加了勁,於是齊放的劍傷剛剛止了血,又裂開了傷口,鮮紅的液體流了出來,沾染了我和他的衣衫,我疼得冷汗直冒,扭過頭,卻倔強地不願出聲。

  就在我以為我會熱血流盡而死時,他終於鬆開了我,我立刻熱淚滾滾地倒在床上,握住傷口,蜷成一團低泣不已。

  過了一會,我感到原非白下了床,就在我暗自松了一口氣時,他又回到了床上,我害怕地往床裡縮,他卻輕而易舉地拉近了我,只見他的手裡多了一瓶金創藥。

  他的目光恢復了平靜無波,在哪裡默默地替我上藥,小心翼翼地包紮著我的傷口。

  於是那一夜,我在原非白的擁抱中沉沉入睡,轉而迎來了我的十五歲生辰,而心碎魂傷的我,在渾渾沉沉中,只記得原非白不停地吻去我的淚水,似乎在我的耳邊低吟著:「木槿,今生今世我是不會放手了,你就死心吧……」

  §第二十章 生生且不離

  永業二年八月十六,陽光射進我房間的窗櫺,我頭痛腦脹地睜開眼睛,身邊的非白早已不見蹤影,竄入腦海的是昨天的一連串荒誕遭遇,滿心的不可思議,怎麼就跟做了一場五花八門的夢似的?

  但撐起左臂,那陣陣疼痛和驚心的紗布又提醒著我,原來昨天不是夢。

  今天是我和錦繡的生辰,我打起精神,伸了個懶腰,決定好好梳洗一下,等錦繡過來陪我過生日。

  這時三娘的大嗓門從屋外傳了進來:「姑娘可醒了,三娘能進來伺候姑娘梳洗嗎?」

  我應了一聲,滿面春風的三娘進來,身後那兩個冷面侍衛端著一大桶熱水進來:「姑娘淨身吧。」

  我奇道:「三娘,大清早的您幹嗎要讓我淨身啊?」

  三娘呵呵笑著:「到底還是個孩子,昨兒個三爺既在你這兒個過了夜,總得清洗清洗,三爺今天還專門囑咐我,說是你昨兒受了傷,要好好照顧你。」

  我在床上渾身燒得冒煙了,三娘猶自說下去:「三爺也真是的,雖說莊子裡上上下下都知道,木姑娘早晚是三爺的人,但也該給你準備一身新嫁衣,你昨兒個還受了傷,真是的,怎麼樣,爺昨兒個沒傷著姑娘吧?」

  我張了張嘴,還沒回話,謝三娘已逕自扶我進了大水桶:「不過姑娘別介意,老身打三爺一出生就跟在三爺身邊了,老身看得出來,三爺是越來越離不開姑娘了,今兒一早,臨去紫園給老爺太太定醒之前,三爺還癡癡地站在姑娘門口好一會兒哪!臨走前,三爺說昨兒個在這兒過了夜才知道這西邊的房子太陰冷,對姑娘身體不好,以後姑娘就搬到東邊的賞心閣那去,和三爺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三娘小心翼翼的將我的手擱在桶邊,輕輕地替我擦拭著身體,看我耷拉著臉,便又說道:「姑娘莫擔心,三爺雖是王公貴胄出身,但絕非尋常的花心少爺,他是老身看過最有情有意的孩子了,所以老身斷言,姑娘跟著三爺定是終身有靠了,再說現在錦姑娘也得寵,說不定等姑娘有了……有了身孕,還能當上正室呢。」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一下子滑入浴桶,三娘肥嘟嘟的臉在我上方驚呼著,我躺在桶底無聲而笑。

  用過早飯,三娘硬是押著我坐在梳妝鏡前給我梳妝,光一個頭髮,她就化了一個時辰,她給我梳了個時尚的雙環扣月髻,梳的水鬢長長的,插上了原非白送給我的東陵玉簪和一支步搖簪,我本想換件新的湖色綾花裙,三娘說是太素色,硬讓我換上了銀紅紋錦鬥綾衫兒,白綾比肩兒,月下白衣水紋綾裙子帶織金沿邊小幅圓擺,紅白相間,甚是漂亮,她又給我搽上了脂粉,嘴上抹上了小醉仙送的胭脂,打扮停當,我湊近銅鏡中,自是從未有過的豐豔,不過我琢磨著,怎麼越看,就越像電視劇裡的小妾打扮呢?

  這時素輝手裡拿著一個泥罐沖了進來:「木丫頭,你看我的常勝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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