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四六


  我手裡拿著我的昆侖奴面具,到處喚著錦繡的名字,可是人群實在太擁擠,我不斷地被擠到遠處,更看不見錦繡的白影,過了一會兒,舞龍隊似乎過了,河畔處開始放焰火了,人們向河畔湧去,我又被人群擠向岸邊,焰火下,我隱略看到一個修長的白影,我再走過去,那白影正向我側過頭來,臉上戴著和我手中一模一樣的昆侖奴面具,一雙紫瞳在燦爛的火焰下更是熠熠生輝,我心中一喜,走到她跟前,緊緊拉著她的手,生怕再和她走散:「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兒來了,讓姐姐好找,二哥他們呢?你和他們也走散了嗎?……」

  我絮絮地說著,而她只是默默地任我牽著她的手走,也不回答我,估計還在生我的氣吧。我在心中暗歎一聲,人群往河畔湧去,街市顯得空曠了許多,我拉著錦繡來到一處小巷,她的手涼得如冰一樣,我替她搓著手,心疼地說道:「你看,叫你出來多穿些,就是不聽,都這麼大了,還不會照顧自己。」

  她冷冷地看著我,也不答話,我有些氣餒,但一想起她受的苦,心又隱隱痛了起來:「我知道你恨姐姐無能,可是你知道姐姐聽到你受苦,心裡有多難受嗎?姐姐恨不能自己替你長一對紫眼睛,好替你去受罪。現在這麼說也晚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信姐姐所說的話,不肯原諒姐姐。」

  錦繡一向長得比我高,燦爛的星光下,她更顯得比往常修長飄逸。

  「你莫要聽信那些謠言,什麼三爺獨寵我一人,三爺心中只把我當他,當他那心上人的擋箭牌罷了,姐姐給那珠弩取名叫長相守是想他能早日和他的心上人相聚,長相廝守,那姐姐也好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望著她,心中略帶著一絲不知名的苦澀,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好妹妹,你就和姐姐一起離開西安,咱們投奔大哥,忘記原家一切的不愉快,我們重新開始生活,好嗎?即便有一天姐姐不在了,離開了原家這個是非窩,有大哥的保護,你也不會再受到任何傷害了。」

  我滿腔熱誠地看著她,而她默默地凝視著我,眼中依然沒有任何溫度,過了一會兒,她慢慢伸出手來拭去我眼角的淚,我心中一喜,緊緊握住了她替我拭淚的手:「好錦繡,你答應姐姐了嗎?」

  「木槿,你在哪兒?」宋明磊的聲音傳來,我放開錦繡的手,興奮地回身向宋明磊喊著:「二哥,我們在這!」

  宋明磊的身影出現在轉角處,我正要過去,宋明磊的身後慢慢踱出一個一身白衣的男裝麗人,紫瞳瀲灩,波光流轉間顧盼生姿,她手中拿著昆侖奴面具,對我不耐煩道:「我和二哥找了你半天了,你上哪兒溜達去了?」

  一刹那間,我的汗毛一根根豎起來,剛才是見鬼了嗎,眼前是紫瞳的錦繡,那剛才的紫瞳又是誰?

  我再回首,身後幽黑的巷子裡早已空無一人,唯有手中似乎還有那人的冰冷。

  注:本章節夜市資料取自伊永文先生的《行走在宋代的城市》

  §第十九章 明月幾時有

  正當整個東庭皇朝猶自沉靜在七夕的甜蜜中,永業二年七月初十,浙江府布政使報,杭州、嘉興、紹興三府海嘯,毀民居數萬間,溺數萬人,海甯、蕭山尤甚。

  緊接著,七月十七,河南布政使又八百里急報,河南發生了一次特大的蝗災。

  中原的廣闊土地上,到處出現成群的飛蝗。那蝗群飛到哪裡,哪裡便是黑壓壓的一大片,連燦爛的陽光都被遮沒了。

  蝗群落到之處,莊稼都被啃得精光,連根基也無一倖免,在重災區,蝗群甚至襲擊人類,啃噬死屍。

  那個時代,沒有科學知識的驗證,人們普遍認為蝗災是老天為了懲罰人們,而降給人們的災難,各地為了消災求福,都燒香求神,然而這一回神明卻沒有保佑東庭,莊稼被蝗蟲鬧得越來越嚴重,受災的地區也漸漸擴大到了東庭的湖北府以及南詔的貴陽府,地方官吏不斷地向朝廷告急。

  而朝廷為邊事籌餉,又要為河南府及浙江府重災區賑災,海內日漸差繁賦重,而腐敗的地方官仍然中飽私囊,拒發賑災物資,河南開封的百姓以齊伯天為首,發動了起義,雖然在一個月內起義被繳滅了,卻極大地動搖了東庭皇朝的基石,慢慢揭開了亂世的序曲。

  我想到大唐名相姚崇的治蝗之法,向原非白進言,務必要讓他的那些崇拜者說服天下人,那蝗蟲不過是一種害蟲,絕對不是不能治的,只要各地官民齊心協力驅蝗,蝗災是可以撲滅的,並且亦是一個好藉口來打擊竇氏。

  在原非白半信半疑的目光中,我讓素輝隨便捉了十幾隻蟈蟈,然後熄燈,一片漆黑中,慢慢點燃了一燈幽火,果然昆蟲的趨光性讓蟈蟈向光爬去,然後被火灼燒貽盡,西楓苑眾人看著我驚詫萬分。

  於是原非白採納了我的建議,飛鴿傳信將我的滅蝗之法修書給原候爺,同時下令門客以蝗災為藉口,指出天降蝗災乃是警示朝堂之上有竇氏妖孽作亂,於是一時間天下人對魚肉百姓的竇氏更是深惡痛絕。

  七月二十八,熹宗急召重臣入宮商議賑災事誼,竇太皇太后依然垂簾聽政,東庭名臣陸邦惇在朝堂上提議為助黎民百姓度過難關,所有官吏及後宮俸祿減半,原青江為首的原氏一黨表示附合,並提出了我所建議的滅蝗之法,竭力說服了太后,熹宗和眾臣,原氏便以此立下了軍令狀,若在一個月之內滅不了蝗災,原氏將被滿門抄斬。

  七月三十,原氏下令,要百姓一到夜裡就在田頭點起火堆。等飛蝗看到火光飛下來,就集中撲殺,同時在田邊掘個大坑,邊打邊燒。我的方法漸漸湊效,成功滅蝗的消息不斷飛來,光汴州一個地方十天之內就撲滅了蝗蟲十五萬擔,災情緩和了下來,於是那軍令狀令竇氏一敗塗地,原氏成了民族英雄,熹宗對原氏親睬有加,原非煙的進宮事誼重又提上日程。

  這一場滅蝗大捷,我自是幕後的特大英雄,極少顯露情緒的原非白喜不自禁,欣然地拉著我的手久久不放:「花木槿啊花木槿,你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啊!」

  我被他嚇了一大跳,可見打贏這一仗對於原氏和非白而言有多麼重要,而我的手給他捏得痛得要死,還要謙虛地推辭說三爺謬贊,半天才拉出來。

  自此,韓修竹待我甚是親厚,目光卻是愈發深不可測,謝素輝則滿面崇拜地稱我木姑娘,再也不叫我木丫頭了。

  宋明磊和碧瑩笑著連說四妹真乃神人也,錦繡但笑不語,等只剩我倆時,她跳到我懷中,在我頰上親了一口,說道:「我的好木槿,你這麼做就對了,這回沒再便宜宋明磊那小子,總算是為咱姐倆出了一口氣。」我這才知道,錦繡亦在給將軍的信中力挺我花木槿,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熱情待我了,望著她笑顏如花,我欣喜而受寵若驚。

  然而我們誰都沒有料到,我這滅蝗之法,不但救了東庭百姓,救了原家,還意外地,間接地救了一位異國仁兄,那便是南詔豫剛親王唯一的兒子,十五歲的段及月,正是人稱四大公子中年齡最小的紫月公子。

  豫剛親王乃是南詔國王光義王的親弟弟,性喜女色,家中美女不可計量,雖有女兒無數,卻無一子,老年時納了一位紫瞳胡姬,於五十方得一子,其子誕於月圓之夜,同母親一樣天生一對紫瞳,花容月貌,便取名段月容,乳名紫月,亦是一個和原非白一樣的神童,但從小性陰冷怪戾,喜怒無常,崇武力,好殺戮,豫剛親王只此一子,寵愛有加,豫剛親王溺愛他這個紫眼睛的兒子到什麼程度呢?

  野史傳聞,有一次,他下朝回家,看到他的寶貝兒子正和一個女人顛鴛倒鳳,本來古人成熟就早,便遑論是富家子弟,王侯貴胄了,這按理也沒什麼。但壞就壞在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最寵愛的十七夫人綠水,而且還比他的乖兒子整整大十二歲,光天化日之下,段月容同學硬生生地讓他這個做爹的成了個綠烏龜,而且還是個亂倫牌的,而他這個做爹的也只是隨便訓了段月容幾句「豈可調戲庶母,悖理亂常」,事後他竟然還將這用一千金納來的南詔有名的美女楊綠水送給了段月容做了侍妾!

  南詔的舉國選賢大會上,段月容一人奪得文武雙冠,其時他也就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就連光義王也十分寵愛他,經常召他入宮伴架,一位得道高僧曾在相其面後斷言,此乃是貴人降世,只是戾氣太重,應從小修習佛經儀理,消其戾氣,為世之福也。

  然而,豫剛親王哪裡舍將唯一的親愛子送到廟裡去,依舊視其若掌上明珠,直到蝗患亦危及南詔,而南詔眾臣統一口徑,認為紫月公子乃妖孽降世,唯斬除其方可救南詔於蝗患中,經過幾天激烈地思想鬥爭,正當光義王不顧哭倒在大殿前的豫剛親王,準備降旨發兵絞殺段及月時,豫剛親王在紫園的細作們及時地將滅蝗的方法傳到了他的耳中,於是南詔的蝗患得解,已經準備跑路的段月容這才放下心來,但也極大地動搖了豫剛親王父子對光義王的不貳之心,豫剛親王開始暗中囤積糧草,準備兵馬。

  這些都是原非白應我所求,讓在南詔的細作傳信來報,我看著那段及月的生平介紹,久久沉思不語,果然,他那生辰八字竟然與我和錦繡的完全相同,我在心中不禁疑惑,究竟誰才是真正的紫浮呢,我甚至開始懷疑,莫非那蝗災的確是老天在警世妖孽降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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