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二


  媚兒說這是小醉仙親自去老字型大小的鏡月堂挑的,且是鏡月堂的絕版封存,僅此一色,她果然是個場面上的人物,沒見過我的人,只聽媚兒的描述,卻已知道什麼樣的顏色適合我。

  這顏色淡雅適中,不是極度的濃豔,又不是太過慘澹,襯得我膚色愈加白嫩,又添了幾份媚態。

  前世的我長得什麼樣我已經差不多全忘了,這幾年忙著照顧碧瑩,念著錦繡,想起前塵往事又覺得荒謬,人生在世不過一具臭皮囊罷了,也從不曾認真地照過鏡子,如今我看著鏡中的我,如今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長髮如烏玉墨緞潑灑,及至纖腰,朱唇紅潤,膚如白雪,雖不是絕世芳華,然而那雙眸亦是不笑而含情……

  我捧著臉,癡癡看著,是啊!我幾乎忘了我現在正處在一個女孩最美麗的年華啊!

  「你覺得如何?」忽地耳邊傳來金振玉聵的聲音,我這才驚覺鏡中出現了另一張絕代容顏,不是那惱人的原非白,又是誰?

  「三,三爺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怎麼也不出聲啊?」我結結巴巴地放下手,這位仁兄為何老是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我身邊。

  他微微一笑,瀲灩的目光看著我說:「你自己照鏡照呆了,又來賴我。」

  他指指椅子要我坐下,然後拿起梳粧檯上的梳子,一手挽起我的一縷烏髮,一手慢慢梳了起來,我大驚,正要回頭,他平靜地說道:「乖乖別動,一會子就好了。」

  我不安地絞著雙手,不停偷覷鏡中的他梳著我的長髮。

  他……今天怎麼了?為何興致大好地來玩我的頭髮呢?

  一時間,兩人在銅鏡中相顧無言,唯有青絲萬縷在他手中流瀉……

  他忽地打破了沉默,開口道:「你已過了芨開,為何腦後總掛個大辮子,不學學其他年青女孩子,梳上流行的髮髻呢?」

  我對他低低一笑說著:「回三爺,我不會梳髻,整天蹦蹦跳跳的,梳得再好也給我弄散了,不如辮個辮子好打理些呢。」

  他平靜地看了我一眼,又沉默地回到了他手頭的工作,不再說話。

  他纖長瑩潤地手靈活地穿過我的發,幫我綰起一個髻子,然後信手從他的頭上拔下那根常年帶的東陵白玉簪,插上我的發,固定了下來,我莫名地慌張了起來:「三爺,用我的簪子吧,這是謝夫人的遺物,奴婢不敢當……」

  他雙手輕搭上我的雙肩,成功地堵住了我的嘴。

  他從鏡中看著我:「我的母親是秦夫人的陪房丫頭,不懂詩書,如果不是生了我,那時秦夫人又難產去逝,侯爺打仗受了重傷,要娶個新人衝衝喜,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被扶正,」他靜靜地說著他的往事,「她雖生得美豔些,但心地仁慈善良,不懂口角之爭,又時常自卑是丫頭出身,所以總被其他姬妾欺侮,而侯爺早年忙著追名逐利,貪歡尋新,待過了母親的新鮮勁兒,便不大進她的房了。小時候我最常見到的是各房在母親的門外叫駡,而沒有侯爺的庇護,她這個正房倒像個偏房似地躲在屋裡以淚洗面。」

  他苦笑一聲,繼續說道:「直到我五歲那年寫了一篇文章,讓夫子讚歎不已,侯爺才意識到我這個兒子不太一樣,我的母親也綻開了笑容,那時我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見到她的笑容了,於是我覺著若在侯爺和他的朋友面前寫幾篇破文章,射幾支箭,耍幾套拳,便能讓候爺多去看看我母親,讓她多笑笑也不錯,反正於我而言,這些也不是什麼難事。」他輕嗤一聲。

  不是什麼難事……我絕倒!

  真的是這樣的嗎,原同學,如果我沒有搞錯的話,你那時才六歲吧?

  只聽他繼續說道:「可惜好景不長,後來我被人設計摔下馬來,母親一氣之下也就病故了。」

  我心下惻然,轉過身來,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

  第一次,我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他也握住我的手,沉默一陣,他忽地一笑:「第一次見到你,是六年前吧,我聽到你為了救你妹妹胡謅的話,當時心想,好一個急智的丫頭,若我母親有你一半的口舌之利,也許不會這麼命苦了。」

  我愣愣地望著他:「原來三爺一直知道我是誰呀!」

  他輕輕一笑,並不答我的話:「後來你們小五義漸漸在這莊子裡出了名,你二哥投到我門下,我萬萬沒想到他求我的第一件事卻是,要我將你好好照應。」

  啊!我納悶了,這個宋明磊怎麼叫原非白照應我而不是碧瑩呢,我有什麼好照應的?

  「那時我也腹誹甚多,他不去關懷那個病美人,緊著你這個活蹦亂跳的瘋丫頭做什麼?」他看著我的眼靜靜地表態。

  太過份了,我默默地瞪著他,喂!我哪裡是瘋丫頭了,我心理年齡比你大好多,好不好?

  而他卻不以為意,笑著點了我一下鼻道:「還不瘋嗎?三更半夜,擅闖我沐浴,扒光我的衣服,還自說自話地解了我的×藥。」

  哪裡有一個男人可以這樣說出自己的糗事,我全身從頭髮梢開始一直紅到腳底板,整個人都快燃燒成灰燼了,我極其極其地語無論次道:「那,那,那,那是,為,為,為了逃命,為,為,為了救,救,救人的……三爺,你,你,你不,不要亂講,我,我,我的名,名譽已經,夠,夠臭的了。」

  原非白終於朗笑出聲,拉著我坐進他的懷中,一下一下撫摸著我的青絲,輕輕吟道:「雲凝青絲玉脂冠,笑吟百媚入眉端。」

  他忽地一手抬起我的下頜,狹長的鳳目深深地注視著我,然後吻上我的唇,我今天受的驚嚇太多,愕然中我開啟了我的唇,他卻趁機滑進我的口。

  我這一世的初吻啊,就這樣被這個變態奪去了,不過我打賭,這也是他的初吻,因為其吻技實在有待提高,但這也使我的心情莫名地大好起來,要命,我可別真成了女色魔了。

  他結束了這個深吻,吃乾淨了我所有的胭脂,雙頰染上了紅暈,閉上眼睛,抵著我的額頭,輕輕喘著氣,我凝視著他的臉,在心中再一次感歎,他真是俊美得沒有天理了。

  他忽地睜開眼,一本正經說道:「今晚,木槿到我房裡來吧。」

  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突突跳起來,這人怎麼這樣呢?想起一出就是一出呢,而且把這檔子事說得像是,木槿,今晚陪我一起吃頓飯吧。

  這原家的人,怎麼都這麼不浪漫呢?

  我的臉色剛剛恢復自然,這回肯定又成了豬肝色了,我只好又結結巴巴道:「不,不,不行,不行,回,回,回三爺,我的月,月,月信來了,等下個月再,再,再說吧。」

  要命啊,這樣下去,我一定會變成結巴了

  真真沒想到,一向以冷傲著稱的原非白同學,故作詫異道:「我要你到我房裡來,是因為素輝才剛和綠萼比武折了腰,今晚不能伺候我了,這和你的月信又有什麼相干了?你倒說說,我要你到我房裡來做什麼?」

  我臉一陣紅,一陣白,然後再一陣紅,一陣白……

  在我出手以前,他已極其愉悅地扯著一抹可惡的微笑,推著輪椅到門外去了。

  我羞憤異常地拿起一堆東西往外扔,忽地發現桌子上多了一個大長盒,剛才回屋的時候沒有呢,是那個死變態原非白拿來的吧。

  我恨恨地打開,立刻愣在那裡,那長長的錦盒裡,黑絲絨上列著三十幾支色彩絢麗無比,大小不等地羽毛……

  我剛剛就說了一句而已,他竟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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