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〇


  我看向原非白,只見他嘲笑著瞥了那玉郎君一眼,然後漂亮的眼睛看向我,對我微微一笑說著:「不錯,原某今生非卿不娶。」

  我的腦子哄地一下子充血了,明明知道他是在激怒玉郎君,將重心轉移到我身上,可是心中還是起了異樣的感覺,無法控制地癡癡看著他那絕世笑容,連玉郎君放下了原非白,滿天怒意地向我走來,我都毫無知覺。

  原非白連喚數聲:「木槿,快逃。」我才回過神來,可惜那玉郎君已站在我的跟前,女子一樣細緻的五官扭曲地看著我。

  噢!紅顏禍水就是紅顏禍水啊,我的小命就這樣被你給禍沒了,玉郎君狠狠打了我一耳光,踢了我肚子一腳,我狂吐鮮血,痛苦地蜷著身子,偷眼看著原非白,他波光瀲灩的眼中出現了一絲不忍,第二腳踢來,正中我的心口。

  我吐著血沫,猛得緊緊抱著玉郎君的腳,摸到酬情,刺入他的腿肚子,他痛叫出聲,我卻無力再握緊酬情拔出來,只能看著他從小腿裡地拔出酬情,向我刺來,我平靜地閉上了眼,耳邊傳來原非白的叫聲和兵刃交接之聲。

  一瞬間我又回到了那芬芳嫣紅的櫻花林,我和原非玨在那裡捧著青玉案,慢慢念著:

  眾裡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柵處。

  紅發少年抬起頭來,對我燦爛一笑,深情地喚著:「木槿。」

  然而他的臉卻忽地化作原非白的面容,我努力睜開眼,原非白顫抖著手撫在我的臉上,正抹去我口角的血跡,他的玉顏在我的上方,眼神焦急萬分。

  遠處兩個人影在激鬥,而我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第十三章 靜日玉生煙

  「木丫頭,木丫頭,快起來了,天都快亮了。」素輝雄鴨子似的變聲期嗓子把我從夢鄉中喚醒,我稀裡糊塗地睜開眼,咦?又是雞鳴時分了嗎?

  真討厭!我慢吞吞地爬起來,慢吞吞地進了廁間,慢吞吞地穿衣服,慢吞吞地……

  素輝終於看不下去了,飛快地幫我套上衣服,潑了幾下水算洗了個臉,一邊埋怨著,一邊像拖著根白菜似地扯著我沖進練武場。

  點將台前一隻絕代波斯貓,不!絕代美少年,一身如雪地坐在輪椅上,瀲灩的目光冰冷而沉靜地瞥了我一眼:「你又晚了,木槿,今兒個多練二個時辰。」

  我徹底嚇醒了:「三爺早!韓先生早。」

  原非白旁邊的美髯公很有禮貌地向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自上次落難獲救後,我和原非白回到西楓苑已有二個月了吧,那時我早已昏迷了許久,一個自稱是「南人」的秘俠救了我們,並放信號通知韓修竹,後來我才知道,那俠士竟是張德茂易容的,我開始懷疑此人不但是優秀的民族歌手,還是個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我便問他在江湖上可有名號,他淡笑說,他在江湖上的朋友戲稱他作千面手,原來如此,那張德茂那張臉也是易容的吧?我再問他,他卻只是淡笑不語。

  我被救回來時斷了二根肋骨,據趙孟林回憶說,第二根斷骨差一點刺破我的肺部,其時情況十分危急,所以連妙手醫聖也是險險地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不過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我能下地的第一天,原非白和顏悅色地來看我,微笑地說給我聽他所謂的報恩改造計畫,其實很像報仇計畫的,他——要求我學武。

  我想那時我的臉色一定越來越難看,因為我天生就討厭暴力,追求能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再說女子去練武去了,那要男人做什麼?

  可惜,在西楓苑,他是老大啊,從此我得雞鳴時分起身,素輝自然不願意我來霸佔他的少爺,一開始每每都在練功時來找碴,我練完馬步,往往腿抖得像邁克傑克遜似的,他還會來偷點我穴道,要麼從後面偷襲我。

  不幸被原非白發現了,勃然大怒,我第一次看到原非白對素輝發這麼大的火,韓先生和撲在地上呈狗啃屎狀態的我都驚呆了,謝三娘自然將他怒打一頓,他對我大聲哭泣中,非常不情願地意識到了在原非白的心目中,我已經無可挽回地成了西楓苑的一分子。

  而在原非白對素輝的怒斥中,我也終於明白了原非白要我練武的原因了,原來我的舊傷落下了病根,以後每逢季節交替,或陰雨天氣肋下必會疼痛難忍,趙孟林囑咐我一定要強身健體,且時時保持心平氣和,情緒不可激動,不然,很有可能便會引發舊傷,英年早逝,活不過三十。

  紅顏薄命啊!我先是呆愣異常,然後唯有苦笑連連了。

  已是初夏了,雖不見得寒冷,可起得這麼早,腸胃依然有些不適,我和素輝蹲著馬步,心中卻思念著很久沒見的碧瑩和原非玨。

  聽說我和原非白失蹤那幾天,他也跟著果爾仁和韓修竹尋了好幾趟,一無所獲下,急得差點吐血,我養傷那一陣子,原非白倒經常放碧瑩進苑子來看我,有時謝三娘顧不及我時,還讓她就住下好照應我。

  原非玨來鬧過好幾次,原非白估計還記恨著原非玨幫採花賊整他那事,儘管原非玨使了所有的計策,軟硬兼施,叫駡陣前,原非白這回怎麼也不理他,只好傷心地走了。

  他偷偷托碧瑩給我送來些好玩的珠寶玉飾,靈藥聖丸,還有他自已抄寫在絹帕上的一首詞,歪歪扭扭的,勉強認得出來是那首青玉案,遺憾的是都被原非白當場陰著臉用內功化為灰燼了,嚇得碧瑩差點舊病復發,後來我的傷好轉了,無論我怎麼央求,他也不讓碧瑩進西楓苑了。

  我剛醒過來那幾天,一睜眼總見他在旁邊滿心焦急地看著我,眼圈黑黑的,還在床前笨笨地喂過我幾次藥,嚴重燙傷了我的口舌,我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那還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只是望著他流眼淚,我心說,你絕對是為了折磨我才生在這世上的,可他卻以為我是傷口發作了,滿臉痛心的喚著趙孟林。

  趙孟林自然一下子明白了怎麼回事,但礙于原非白的面子,也就乾笑幾聲,安慰了他幾句,然後偷偷開了個治燙傷的方子給韓先生,原非白拉著我的手,難受地替我抹眼淚,像哄布娃娃似地說著:「木槿,別哭,再忍忍,素輝這就去煎藥,我再喂你喝啊!喝了就不疼了啊!」

  知情的眾人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同情地看著我,而我的淚流得更凶了。

  可能是相處久了,我在心裡慢慢也不再那麼怕他了,剛練武那陣,我有時跟他胡攪蠻緾,總是練著練著就變成跳嘻哈舞,或是走月球步。

  於是,這個變態原非白,一生氣就冷冷道,若要出這個苑子,除非我能打敗素輝。

  唉!我什麼時候才能現見到碧瑩和非玨啊,我歎著氣,一側頭,原非白的俊臉就放大在我眼前,拿著皮鞭坐在我的旁邊,我嚇了一跳,他用皮鞭把我的手舉高些,淡淡道:「你又走神了。」

  「三爺,今兒下午兵部王侍郎家的寶蟬小姐來拜訪您,我能抽空去瞧瞧碧瑩嗎?」我探過頭,討好地問著原非白,不知道他在鬧什麼,現在就連韓先生同意了,他都不讓我出這個苑子,真過分!

  「你去瞧了她,莫非就能讓你的武功突飛猛進,打敗素輝了嗎?」他懶洋洋地答道。

  「我聽說碧瑩最近身體不大好,我怕她舊病復發,所以想去瞧瞧。」我小心翼翼地答道。偷看他的臉色,果然深不可測啊。

  他瀲灩的目光閃過一絲犀利:「你是去瞧她呢?還是去看她的主子啊?」

  神童就是神童,一下子就猜到我的心思了,不過我是堅決不會承認的。

  於是我高傲地側仰頭,表示了我高度的革命忠誠:「那哪能啊,我是三爺的丫頭,忠僕不事二主,自然不會再去見這個苑子以外的主子,」然後又沉痛道:「只是碧瑩是我的三姐,木槿要盡僕人之忠,亦要盡為妹之孝啊。」

  這一忠孝自古不能兩全的千古難題就這樣扔給他了,當初我在床上就用過這招,成功地見到了碧瑩。

  原非白看著我的目光陰晴不定,我壯著膽子,用極其無辜而清澈的目光迎向他,最後他歎了一口氣:「你的傷還沒大好,不宜去北邊偏僻之地,明兒個還是讓素輝去請瑩姑娘,讓趙孟林先生給你和她都把個脈,順便陪你玩一會兒吧!」

  我高聲歡呼,歡快地跳躍起來,想起還在練功,別惹他不開心,又改變主意,就蹲回馬步,對他甜甜一笑,喜孜孜道:「三爺真是天下最好的人。」

  他嘴角微彎,算是給了我一個笑容,看著我也柔和了很多,而韓修竹沖我們投來詫異的一眼,素輝同學一開始也很高興,畢竟又能見到他的夢中情人碧瑩了,過了一會卻又苦著臉喃喃說道:「三爺又讓我去突厥毛子的地方啊。」

  自從回來以後,原非白完全讓我照料他的飲食起居,謝三娘也開始騰出空來督促素輝的功課,我伺候完原非白用過早飯,他和韓修竹去見幕僚,我想編一篇新的傅立葉文,讓碧瑩帶給原非玨。

  寫些什麼呢?碧瑩上次來說,我寫給原非玨的那些詩詞,在我失蹤那陣,原非玨天天抱著那本花西詩集,以淚洗面,反復念著:眾裡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不巧給果爾仁聽到了,不悅地稱其為憂詞敗曲,喪氣不振之調,差點給沒收了。

  那這回我就寫些有深度的,能振奮人心的吧,我該寫什麼呢,寫岳飛的滿江紅嗎?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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