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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我真的不知道呀,公子把玉璧藏在哪裡又沒跟我說,你殺了他,殺了我,我還是三個字:不知道。」我心慌意亂,無法自控地怒吼。

  嬴蛟粗眉略挑,再次抬臂,那下屬得令,將匕首狠狠地刺進趙慕的右腿,鮮血如水流下。趙慕不支跪地,卻被兩名黑衣人撐住,保持站定的姿勢。

  趙慕痛得目光顫抖,眸中的光亮已然暗淡,滿頭大汗。

  全身驚痛,心中滾沸,我閉上眼,心在滴血……趙慕,我不想讓你身受如此傷害,不忍心見你痛成這樣,你受得住,我怎能受得住?

  嬴蛟的笑意一如刀鋒飲血,「扶疏,再不說,我便讓人砍下他的右臂。」

  我呆呆地望著趙慕,似有兩股力量撕扯著我,硬生生地將我扯為兩半。他已虛弱得無法抬頭,我不想他失去右臂,不要他身受皮肉之痛,我要他好好的,即使他心中愛著的、念著的是別的女子,我也不要他受一點兒傷害。

  我心中在呐喊:十八黑甲精騎在哪裡?為什麼還不現身?你們的公子快沒命了,你們為什麼還不來?

  「砍下他的右臂。」嬴蛟冰冷地下了命令。

  「且慢!」我急忙阻止,稍稍鎮定心神,「我真的不知玉璧的下落,若你想得到玉璧,我可以勸服公子交出玉璧。」

  眼色變幻,嬴蛟思索片刻,「好,本公子給你一次機會,你若不能勸服,莫怪本公子心狠手辣。」

  我掙脫黑衣人的鉗制,奔過去推開黑衣人,抱住趙慕。登時,趙慕癱軟在地,我亦隨之坐在地上。抱著他虛弱的身子,看著他雪白的臉,我痛得說不出話,淚水簌簌而落……

  「別哭,會讓人起疑……」聲音喑啞,他抬手抹去我的淚水,卻又垂落。

  「你會死的……把玉璧給他吧……」眉骨酸痛,我努力地忍淚,「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

  趙慕唇角微牽,輕握我的手,「為什麼不讓我死?」

  淚水再次滴落,我哭道:「只要你好好的,我怎麼樣都可以……告訴我,玉璧在哪裡?」

  這張俊臉再不似平常的神采奕奕,這雙眸子再不似尋常的犀利深邃,我仿佛感覺到他漸漸地離我遠去,他身上的熱氣慢慢地流失,我驚駭得六神無主,更用勁地抱著他。

  他緩緩道:「若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我頷首,「心痛如割……我不許你死……」

  趙慕竟輕輕地笑了,問:「為什麼你會心痛?」

  我一怔,心痛,是因為心系於你,因為我喜歡你。

  他滿臉欣悅,目光綿綿,「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鄭重地頷首,坦率地承認對他的情意。

  趙慕欣喜地笑了,我從未見他這樣笑過,「不是唬我的?」

  我搖頭,淚水紛飛。

  他望著我,癡迷地望著我,眼神如醉。我驚了,有點兒迷惑,有點兒懷疑。

  「玉璧究竟在哪裡?」樊毅在身後問道。

  「公子……公子……」我驚慌地喊著,趙慕的眼慢慢地閉上,疲倦地閉上……

  「再不說,本公子立即殺了趙慕!」嬴蛟森冷道。

  「若公子死了,你永遠也得不到玉璧。」我抬眸怒視他,「我要為公子包紮,之後我便告知你玉璧的下落。」

  樊毅惱怒,揚臂襲來,嬴蛟揮手阻止,讓我為趙慕止血、包紮。

  我向嬴蛟要了療傷藥散和布條繃帶,清理完傷口,將藥散灑在趙慕的傷口上,接著包紮……處理完所有的傷口之後,我滿頭大汗。

  我刻意拖延時間,希望十八黑甲精騎儘快趕到,或者,無情突然現身……可是,這一次,我無法保證無情會救趙慕。

  趙慕昏迷不醒,看來傷勢嚴重,必須內服湯藥、外敷傷藥才會好起來。

  現下,我該怎麼辦?我該說出玉璧藏在何處嗎?

  樊毅不耐煩地再次問起玉璧的下落,我知道再也無法回避,便道:「要我說出玉璧的下落,沒問題,但我必須先確定其餘四人是否安然無恙。」

  樊毅惱怒,「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放下趙慕,站起身,仰頭無畏地瞪著他。

  嬴蛟笑道:「本公子向來說一不二,他們還在驛站,本公子只命人看守,沒有危及他們的性命。」

  「他們是在驛站,且沒有性命之憂,不過你的下屬已被我打得落荒而逃。」

  一個清冷而譏誚的聲音,突兀地從外面傳進來,我一驚,繼而一喜,這聲音只屬於一人,無情。

  再一次,我盼到了無情。

  須臾,無情悠閒而沉穩地走進來,眼神冰冷如霜。他的身後,還有一人,無淚,臉上漾著不羈的笑。

  無淚竟與無情在一起!

  嬴蛟乍然見到持劍的二人,倒也不懼,只是有些驚奇,許是覺得無情和無淚堂而皇之地闖進來,必是身手不凡,有些能耐。

  樊毅慍怒地吼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此地!不要命了是不是?」

  「此處並非什麼龍潭虎穴、刀山油鍋,我們不能來嗎?」無情冷笑道。

  「公子嬴蛟的下屬,身手也算不錯,不過對我來說,就不夠我打了。」無淚笑嘻嘻地道。

  「你們究竟是何人?報上名來!」樊毅惱怒地喝道。

  我不由偷笑,這二人一唱一和,樊毅估計要氣得冒煙了。所有的緊張與焦急倏忽消失,我覺得分外安心。無情的目光終於移到我身上,對視中,我朝他微微一笑,他卻立即轉開目光。

  不對,嬴蛟和樊毅竟然不認識天下第一右手、左手劍客!莫非之前尋玉璧的那些日子,嬴蛟沒有派人盯梢?若是如此,那倒好辦了。

  無淚手握天缺劍,雙臂交疊,「老子我無名無姓,不行嗎?」

  嬴蛟倒是一副客氣有禮的樣子,「二位好漢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無情冷漠道:「見教就不敢了,我們只想帶那二人走。」

  「你們與公子慕是何關係?」嬴蛟不動聲色地問。

  「沒關係。」無淚不耐煩道,「怎麼?你不讓我們帶走?」

  「狂妄自負。」樊毅冷冷譏笑。

  「是否狂妄自負,過幾招便知。」無淚笑道,目光飄到我這兒,朝我燦爛地笑。

  忽有一位黑衣人奔進來,附在嬴蛟耳邊低語片刻。嬴蛟的眼睛驟然睜大,殺氣森森。

  他看向無情,黑眼一眯,「原來是你壞了本公子的好事。」

  無情輕笑,難得含笑的臉立即生動起來,眼眸深湛如一泓秋水,「沒錯,是我。你的下屬抓了范仲陽的兒子,我看不過,便壞了你的好事。」

  原來,出現在黑風塘的神秘黑衣人是嬴蛟的下屬。

  嬴蛟的臉上燃燒著殺氣,緩緩抬臂,「不知死活。」

  頃刻間,嬴蛟的下屬魚貫而入,分佈在四周,將無情與無淚圍困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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