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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幾個村民抬起已死的姑娘回村安葬,我看見范仲陽站在一側,冷眼旁觀。

  剛才說話的那小夥子突然想起什麼,對范仲陽道:「我剛才看見你家阿風被她咬了一下,不知道會不會染上這種怪病……」

  范仲陽面色大變,「此話當真?」

  未等小夥子回答,范仲陽飛速奔向徐家村。

  村民散去,千夙、墨痕和高摯齊齊望向趙慕,等候公子做出決斷。

  趙慕看著我,唇角微斜,似是笑了一下。我知道,他應該是跟我說:機會來了。

  由於這種怪病,徐家村已經死了九個人。

  范仲陽的兒子阿風確實被那瘋癲的姑娘咬了一口,傷口在胳膊上,牙印很清晰。

  我為阿風把過脈,他脈象奇異,時有時無,時虛時沉,無法斷定是什麼病。范仲陽心急如焚,擔心兒子立即就發病身亡,不過據村民說,染病的人不是立即就死的,有的是兩日發病,有的則是過五六日。

  第二日,阿風全身發熱、痙攣,村裡人合三人之力才將他制伏,以粗繩將他綁住。

  我準備了一套新的銀針,在火上烤過,之後給阿風施針,希望能暫時抑制住病症的惡化。

  「你到底會不會醫啊?」范仲陽眼看兒子受如此苦痛與折磨,又心疼又焦灼,難免心情惡劣。他苦著一張臉,吼道:「為什麼不煎藥給阿風喝?」

  「范先生請放心,阿風一定會沒事的。」千夙雖然憤怒,卻也理解范仲陽的心情。

  「她肯醫你兒子,算你兒子有福氣,否則,死路一條。」墨痕哼了一聲。

  「如果你醫死了我兒子,我決不會放過你。」范仲陽放了狠話。

  趙慕嗤笑,「醫不好你兒子再說吧。」

  我讓千夙、墨痕和高摯三人照看皓兒和阿風,轉身出屋,徒步全村。趙慕亦步亦趨地跟著我,我走到東頭,他也走到東頭,我走到西側,他也跟到西側,與我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我突然止步,他亦駐足,悠然站定。他並未讓我覺得厭煩,但是他跟著我也有些無聊,何不光明磊落一點兒?我問:「公子有何發現?」

  他徐步上前,目視四方,「每家每戶都緊鎖門窗,村民驚懼,倘若再這樣下去,後果堪憂。」

  我頷首,歎氣,「我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趙慕雲淡風輕地笑道:「真相總是掩藏在隱蔽之地,不急不急。」

  他居然說這種話,拋開范仲陽與玉璧,阿風畢竟是一條人命。我氣惱道:「人命關天,若是查不到這種怪病的來源,阿風就……說不定夜裡就發病了。」

  「著急也沒用,這樣吧,你想如何,我陪你。」

  「我也不知道,整個徐家村都看遍了,都沒什麼發現。」

  「那到周邊看看有什麼發現。」

  如今唯有如此,出了徐家村,我們徒步在山野間,由於附近只有徐家村一個村落,此處的山野密林幽謐、人煙稀少、雜草叢生,似有野獸的足跡。

  趙慕在前開道,我跟在後面,緊緊跟著,遍體生汗。

  「此種怪病,你真的全無頭緒嗎?」他忽然問道。

  「我總覺得此種怪病有點兒像……不過我不敢肯定,因為沒有發現什麼。」我低頭看路,撥開旁邊的荊棘,卻發現擋道的不是荊棘,而是趙慕——我差點兒撞上他。

  站定之後,我發現四周都是參天的樹木和高高的野草,而我們就被野草困在中央。

  趙慕倒是悠閒,不緊不慢道:「歇一會兒。」

  他把水袋遞給我,我接過來喝了兩口,遞還給他,卻見他就著我喝水的地方仰脖喝著……我心慌地別開目光,假裝觀察四周的動靜。

  他收好水袋,劍眉微擰,「假若阿風死了,我們必定得不到玉璧。」

  「我明白,我會盡力的。」

  「此次尋劍,多虧了你,不然也不會這麼順利。」

  「公子無須介懷,你從趙顯手裡救出我和皓兒,我自當報恩的。」想起趙顯之死,想起他「利用」我和無情,我又氣憤起來,但是我又何嘗是清清白白的?正如尋劍一事,我也是存了私心的。

  趙慕不語,我側眸看他,只見他目視前方,並無接腔之意。

  怎麼無端端地變了臉色?莫名其妙。

  我在心裡嘀咕著,忽然聽見一種很怪異的聲音,奔跑聲、嘶叫聲,不是人,應該是動物。

  全身僵住,我緩緩側眸看他,卻聽見他輕輕地「噓」了一聲,接著握住我的手,緊緊的。

  掌心溫暖。

  我又臉紅了。

  野兔、野雞飛速地奔跑,一隻狐狸追趕在後,兇相畢露。就在我們前方不到一丈的地方,狐狸追上野兔,瘋狂地咬著、撕著,咬得野兔血水橫流。動物之間的廝殺也那般殘酷,野兔毫無反擊之力,掙扎了一會兒便倒在血泊中,我看得驚心動魄。

  那雙狐狸眼睛紅光閃閃,甚為可怖,我心中一動……

  片刻,狐狸突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掙扎了幾下便如死一般再也沒有動彈。

  趙慕拉著我慢慢走過去,盯著已死的狐狸片刻,回眸一笑,「可有發現?」

  我揚眉淡笑,「若我沒有猜錯,我想我知道怪病的來源了。」

  驚覺他還握著我的手,我立即抽出手,轉身就走。

  關於徐家村的怪病,我已有頭緒。之後,趙慕陪我在山野裡采藥,直到天黑才回到徐家村。

  無論是危險之地,還是勞累活,一路上,他都很照顧我。我不禁懷疑,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難道是有求於我才如此待我?

  雖不敢妄下定論,但我實在想不到其他原因。

  入夜,我讓千夙先煎藥讓阿風服下,臨近子時,將阿風抬到屋外,讓范仲陽脫下兒子的衣服,全身上下沒有任何遮蔽——千夙、墨痕和高摯三人皆摸著下頜低下頭,努力憋著笑。

  范仲陽雖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違逆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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