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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微黃的葉子緩緩飄落,初秋的光影裡,于世外黑風塘,三人慢慢品酒,別有一番滋味。

  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饒是我耳朵不夠靈敏,也聽到了。轉眸看去,原來是范仲陽。他站在山洞口,望向這邊,癡癡的,一動不動。

  趙慕自然也察覺到鑄劍師的動靜,卻兀自悠然飲酒。

  「趙叔叔,那鑄劍師在看我們呢。」皓兒悄聲道。

  「就讓他看著吧,我們繼續喝。」趙慕垂眸,黑睫輕眨。

  「他過來了。」我低聲道。

  笑意微點唇角,趙慕意態閒散。

  范仲陽一陣風似的走來,拿起那壇酒就往嘴裡灌,咕嘟咕嘟下腹,酒水從嘴角溢出,灑落在地,豪氣干雲。而趙慕竟也不阻止,瞧都不瞧他一眼。

  嘭的一聲,范仲陽重重地擱下酒罈,抬臂抹嘴,轉身邁步,只留下兩個字,「謝了。」

  皓兒與我直了眸子看著這一幕,沒反應過來,趙慕淡定如風,從始至終都是那種神色。

  范仲陽為人孤僻緘默、喜怒無常,我卻不知他會有此等行徑。

  隔日午食,趙慕仍然在茅屋前用膳,仍然神秘地抱出一壇好酒與皓兒分享。酒香隨風飄散,范仲陽聞香而動,又站在山洞口癡癡地望著,望了片刻才大搖大擺地走過來,扛起酒罈就喝,喝完了扔下一句話就走,「好酒!」

  接下來的兩日,皆是這般。如此,四壇好酒就喝光了。

  莫非范仲陽是酒鬼?而趙慕之所以提前備酒,是因為早就知道范仲陽嗜酒如命,便帶了四壇美酒來到黑風塘,借酒接近范仲陽,以此為突破口,得到玉璧?

  我更是佩服趙慕,心細如塵,未雨綢繆。

  又到午食時分,我正尋思著趙慕還有什麼後招,卻見范仲陽意氣風發地走過來,抱著一壇酒。

  恰在此時,公子慕從茅屋中施施然走出來,眼見鑄劍師將酒罈放在案上,自負的笑意從唇邊閃過。

  「公子的四壇好酒,我嘗過了,今日就嘗嘗我的好酒。」范仲陽豪爽地揮臂,擺好四個大碗倒酒。

  「范兄,你這不是品嘗美酒,是灌酒。」趙慕的神色頗為鄙夷。

  「喝酒就應該大口地喝,大口地灌。」

  「雲酒娘說了,好酒是品的,不是你這般灌的。」

  「雲酒娘?」范仲陽全身一僵,眼睛一瞪。

  「那四壇好酒,是雲酒娘珍藏多年的美酒。可惜啊,被你灌入肚子裡……」趙慕一副無奈、惋惜的表情。

  范仲陽沉悶地喝酒,目光閃爍不定。

  這夜,千夙、墨痕與高摯終於現身,帶了四壇好酒回來。原來,趙慕讓他們快馬加鞭趕到雲氏酒池買酒,然後再快馬加鞭回來。

  趙慕故技重施,以美酒引范仲陽前來,卻遲遲不見鑄劍師出現。就在我們都以為他不會上當的時候,他怒氣衝衝地大跨步走來,繃著臉倒了三大碗酒灌入肚子。

  趙慕端碗慢飲,眉目淡淡。

  范仲陽揚臂扔了大碗,怒哼一聲,「想以酒換我的玉璧,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話落,他揚長而去。

  墨痕皺眉,「范仲陽擺明瞭就是白喝,如果我們要當君子,就拿他沒辦法。」

  千夙擔憂道:「公子,這可如何是好?」

  高摯氣憤道:「瞧他那德行,我很想抽他。」

  趙慕微抬手臂,制止下屬發牢騷,頰邊噙著笑意。

  突然,淩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從前方傳來,千夙和墨痕前去打探,不多時便回來稟報道:「公子,七八個村民朝這裡奔過來,好像是被一人追殺。」

  我錯愕,追殺?怎麼回事?

  很快的,村民們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見到我們,大喊道:「趕緊跑,不跑就來不及了……」

  高摯拉住一位大叔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那人為什麼追你們?」

  大叔滿臉驚懼,「不要問了,再不跑就真的來不及了。」

  後面的一位小夥子氣喘吁吁道:「如果被後面的那人咬一下,必死無疑,趕緊跑吧。」

  皓兒站在趙慕的身側,聽聞此言,驚得顫了一下。我看向趙慕,卻見他面不改色,凝神望向那個追過來的年輕姑娘。

  那姑娘看似手腳僵硬,實則跑得極快,披頭散髮,高舉雙手如爪,張大嘴巴,雙眼血紅,瞪大如牛,一副咬人、吃人的兇惡模樣,口中還發出奇怪的聲音。她看見我們站著不動,眼珠子轉了轉,便朝我撲過來。

  我大吃一驚,倉皇往後退去,而千夙和墨痕火速上前,揮掌擊向她的後背。她感覺到身後的突襲,立即回身攻擊,兇猛如獸。

  奇怪的是,她招式笨拙,卻閃躲靈敏,一時間,千夙和墨痕都無法制伏她。

  趙慕將皓兒護在身後,高摯護在我身前,瘋癲的姑娘突然攻向趙慕,狀若瘋狂。趙慕不得已出招抵擋她野蠻的襲擊,千夙和墨痕上前幫忙,費了不少工夫才將她打暈。

  瘋癲的姑娘軟綿綿地倒在地上,那些村民望見我們制伏了她,折回來,心有餘悸地圍觀著,議論紛紛。千夙問了情況,原來,半個月來,前面的徐家村出現了一種怪病,不斷地有人染病,不斷地有人死去,染上怪病的人會瘋狂地咬人、攻擊人,狀如這位瘋癲的姑娘,追趕不停。不出兩個時辰,染病的人就會口吐白沫身亡。

  村民從外面請了大夫來診治,那大夫卻被病人咬了一口,不幸身故。

  這段日子,整個徐家村人心惶惶、驚恐不安,有的村民離家躲避,有的不願離開就緊閉門窗不敢出來。

  趙慕目視著我,我明白他的意思,於是蹲下來扣上瘋癲姑娘的手脈,她的脈象微弱虛無,已是垂死之象。我抬眸看向趙慕,搖頭,「沒救了。」

  村民們唉聲歎氣。

  陡然間,垂死的姑娘動了起來,就在這時,我的胳膊被人狠狠地捏住,整個人被一股奇大的力量拽起來,然後跌進一人的懷裡。我嚇得半死,大夥兒也嚇得不輕,紛紛後退,然而,那姑娘只是抽搐而已。

  又抽搐了幾下,姑娘口吐白沫,氣絕身亡。

  驚魂稍定,驀然發覺一隻手臂緊扣在我腰間,我與一人緊密相依……

  是趙慕眼疾手快地拽我避開……

  我慌張地推開他,垂眸,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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