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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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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送來了斷斷續續的滴漏聲,在小庭深院中,聽得格外真切。 或許這是她和他最後一次見面,她不應該放棄的,是不是?小姐的事她明天會想出辦法的,也許在早上醒來的一瞬間,也許在她從闌池回來的時候。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青瑣一早起來,睡眠淺了些,依然精神抖擻。她仍舊著上湖青色的衣衫,這是大夫人依著她的喜好為她做的。 芳菲眼巴巴地看著她。她向小姐投去陽光般燦爛的笑顏:「小姐這就等青瑣回來,會有辦法的。」 伺候安頓好小姐,青瑣出發了。 初夏景色,飛燕穿柳,池水盈新,已經綠滿人間。闌池邊,一股股清新的風兒吹拂著,一如荷之出水,不沾塵染。 海棠樹下,那抹英挺的身姿早已等候在樹蔭間,她腳步輕快地向他奔去。 「好早。」她高興地向他打招呼,帶著甜甜的笑。 在她陽光般的笑容下,天濂有一刹那的迷惑。這丫頭,今日怎麼這麼高興? 「你姐姐好嗎?」他還是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姐姐?」青瑣喃喃,旋即恍然大悟,「她,很好,沒事了。」天哪,她差點忘記自己曾經對他撒過謊了。 「這就好。」天濂點點頭,「那戶人家還來找碴嗎?」 青瑣將頭搖得像撥浪鼓,心裡暗自擔心,這人怎麼老是問小姐的事情?再問下去,怕是要露餡了。 天濂還在說:「如果你父親還不了那筆債務,我會替你想辦法的。」 青瑣睜大著眼睛看著他,一時不能言語。天濂看了她一眼,話語停頓了一下。 「公子這麼熱心,」青瑣的眼珠骨碌碌地轉動,「我家和你無親無故的,怎麼可以無故接受你的饋贈?再說還不知道公子的尊姓大名。」 「我姓殷。」天濂想到母后的姓,他也撒了謊。 「我家在京城還算殷實,這點算不了什麼。」他隨便加了一句。 青瑣瞥了他身上質地極為上乘的衣料,不知怎的,一絲失望和惆悵從心底幽幽升起。 「我今天約你是想要你幫個忙。」天濂自顧說道,眼光停留在對岸,「什麼時候你把你姐姐叫出來,我想和她見一面。」 天濂是太子,他有自己的驕矜。他不能多說,只要這丫頭同意,以後的問題他自己會去解決的。 仿佛等了很長的時間,他轉過頭去。眼前的丫頭低著頭沉默著,不停地啃噬著下唇,唇色有了蒼白。 「怎麼?不願意?」他微微鎖眉,她今天的舉止有點異樣,這實在不符平時風風火火的脾氣。他又猜不出什麼原因,只能安靜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你會對我姐姐好嗎?」良久,她的聲音悠悠傳來,「你要保證。」 「是的。」他點頭。他是認真的,臉上瀲了正經。 青瑣噓了口氣,唇邊一味苦澀已經抹去,換了平靜的笑意:「好的,我會讓你見到她的。」 「什麼時候?」他吃了定心丸,進一步問道。 青瑣的眼光流連在眼前的藍天碧水間,她的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十天后,你在這裡等,她會來的。」 是的,小姐會來的。 這個飄逸清朗的男人,這張精緻好看的臉,他會是屬於小姐的。曾經在他抱著小姐沐著日光趟水而來時,她有過一刹那的感歎,多麼天設地造的一對! 那人帶著滿意絕塵而去,那漸行漸遠的人馬襯著碧藍的天幕,仿佛塗染上了一幅彩墨。青瑣的眼前逐漸模糊,一顆晶瑩的淚珠滾過,她只似未覺,雙眼依然癡癡地停留在那幅彩墨上,直到那道影子在天幕下消失。 夜色闌珊,華燈初照,月亮如一輪金盤高掛在夜空上。柳府內燈火輝煌,上上下下都在忙碌著為第二天的嫁女作準備。 芳菲院裡卻靜闌無聲,仿佛外面的人聲鼎沸與這裡絲毫沒有關聯。新娘子要早點安歇了,院裡的風聲一傳出,人們也知道這位小姐的性情,早盼著她早點嫁出去,他們圖的只是一份熱鬧而已,小姐的喜怒哀樂與他們無關。 月光透過鏤空的雕窗,落在瑪瑙榻床上,床上兩個瘦俏單薄的身影互相依偎著。 青瑣的手中拿著一個雕花木鐲,那木鐲在月光折射下泛著暗淡的光。 「小姐把這個拿去,交給心印師傅,她自然會收留你的。」 「那你呢?」芳菲的眼中淚光盈盈,「我們這樣做很危險的,一旦被發現恐怕連性命也難保。」 「小姐不用害怕。」青瑣樂呵呵的,「青瑣膽子一向很大,我會想辦法出來的。」 「也不知道我倆什麼時候再見面?」 「十天后,十天后已時整,小姐就在闌池等我。」 第二天卯時還不到,東方剛露魚肚白,柳府第一次的鞭炮聲已經劈裡啪啦地響起。柳南天在四夫人的房間裡整裝束髮,一臉喜色。 四夫人懶懶地替他整理著衣著,他們的小兒子柳瑞琦揉著雙眼,睡眼惺忪地進來:「爹,娘,孩兒一夜被那些傭人吵死了,還沒睡夠,還想去睡。」 「好兒子,今日是你姐姐嫁到太子宮的日子,咱們好歹也是皇親國戚了。你就忍半天,等送了你姐姐的轎子出去,再回來睡也不遲。」柳南天聲音愉悅。 「不行不行,我就要先去睡!」瑞琦撒嬌道。 「胡扯!」柳南天低頭看他,斂了笑意,喝斥道,「你是我柳家的子孫,這威風你得給我撐著!」 瞥了四夫人一眼:「真讓你給嬌慣了,也不看看是什麼日子?」 四夫人嘟了嘴,一把拽過兒子,生氣道:「你這不識相的小東西,真是氣死老娘了,看我不收拾你!」瑞琦委屈得直哭,一時房內哭罵聲一片。 柳南天被吵得煩了,正要走出去,男管家趙叔跑過來,在門口叩禮道:「啟稟老爺,小姐房裡要兩個新來的丫鬟過去。」 「好端端的喜娘不要,她們有經驗,偏要那些做事毛毛糙糙的……」柳南天自言自語,帶了十二分的無奈,「你們就聽四夫人派遣吧,這麼簡單的事情別來問我。」說完,就走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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