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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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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翡翠耳環、玉手鐲、鑲著貓眼兒的金鏈子,以及一方鑲金嵌玉的上好端硯悉數當了死當,之前在十三貝勒府的時候,因為胤祥放心讓我當家,倒也對外面的事物行市兒有一定的瞭解。當鋪老闆見我是個外鄉人,又是個女人,雖然黑了我一把,倒還不算太過分,我只求個迅速,也不想與他太多糾纏,因此生意很快就做成了。 看著當鋪老闆一副暗自欣喜占了便宜的樣子,我忍不住苦笑了出來。等四爺查到這兒的時候,只怕他一分錢得不到,還得落一身不是,搖了搖頭,我轉身出了門去。方才問路的時候已問清了這鎮上的鏢局子在哪兒,以前聽胤祥說過,這些行鏢的如果不是押運什麼重要物事兒,通常願意多帶些散戶,五個人是走一趟,十個人也要走一趟,他們樂得多賺些銀兩。 我算計著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果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帶我走,只能先躲起來,至於躲得過躲不過也只好聽天由命了。這畢竟是古代,與我在現代的出差遊覽大不相同,原本沒想這麼快就偷跑出來,只是今日天時地利俱備,只怕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一時間並沒做好完全的準備,不論是物質上的還是思想上的,雖然這幾個月我都在為此而做準備。 一腳高一腳低地順著路人指示的方向走去,身上已換上了方才買來的男裝,自己的衣服已然扔在了個僻靜處……「喂,你小子看這點兒……大夥兒聽著,今兒個天氣不好,都警醒著點兒,各位客商也要小心跟隨,各位都是求個平安順暢不是?」 不遠處一個大嗓門響了起來,我精神一振,呼哧帶喘地往前走去,不過五十米,就看見一面大旗在雪中飄揚著,「正遠鏢局」四個大字隱約可見。再走幾步,這才看見,一群群的人,有套牲口的,有搬運貨物的,有圍著烤火的說話兒的,看來這是一個行鏢聚集地。 按行規說,一般的行鏢車隊都會找到當地的鏢局,交上點錢借宿,一來是同行彼此瞭解,二來鏢師多了聚在一起相對也安全。我慢慢湊了過去,看著還是不斷有各式各樣的人趕了過來,商談價錢,交錢搬貨裝車。 我四下裡轉悠了一圈兒,已知道有兩個車隊是直去京城的,還有一隊卻是去天津的,眼瞅著那兩個去往京城的車隊吆喝著出發了,我走到去往天津的車隊跟前,操著蹩腳的天津話,跟那個打頭兒的談價錢,大風大雪我是狗皮帽子糊個嚴實,聲音也是啞啞的,那個鏢師也沒看出什麼不對,更何況,出門在外,都知道要少說少打聽。 幾個回合商定好了價錢,我是身無長物,雖然弄了個大包袱裝樣兒,裡面卻也只是幾件棉衣和幾十兩碎銀而已,銀票我也是貼身藏好,早就打定了主意,若是碰上打劫的,包裹您拿走就是了。 剛找了個避風處靠了過去,一陣馬蹄聲震天地響起,我心裡一哆嗦,小心翼翼地躲開了眾人,藏在了一個裝滿柴火的馬車後面。從縫隙中望出去,方才見過的那個侍衛頭兒正一馬當先地騎了過來。 這兒的一干人等見是官府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全都不敢動,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我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對面鏢局裡早出來了個中年人,看起來仿佛是個管事兒的,就見他快步迎了上去,那些侍衛正好勒馬停住。 那個侍衛頭兒跳下馬,大步走了過去,低頭跟那個管事兒的說了什麼,那管事兒的忙著點頭哈腰,又自轉了身叫了各個鏢局管事兒的一一詢問,只見人人搖頭,那個中年人回過身兒又跟侍衛頭說了些什麼,指了指方才那兩個去京城的鏢車車隊行進的方向。 那侍衛點了點頭,翻身上馬,領著眾人怒馬如龍卷地般的去了,這時候眾人才閒散了起來,紛紛討論著發生了什麼事兒,我心裡略微放鬆了些,一轉眼卻看見方才與我談價錢的那個鏢師,系著腰帶從一個轉角處閃了出來,看樣子是剛去完茅廁。 我還來不及慶倖自己的好運氣,已聽到他大聲招呼著眾人出發,我忙的湊了過去。這種運貨的馬車真是四處漏風,我坐在最裡頭,依然是冷得上牙打下牙,可心裡卻安定了許多,只是裹緊身上的大棉袍,閉上了眼睛,想著下一步要怎樣呢…… 初春的風帶著香甜的味道四處遊移著,渲染著生命蓬勃的季節即將到來,我坐在井邊認真地洗著衣服,井水雖然還是冰涼得很,我的心情卻慢慢地開朗起來,轉眼間五個月過去了,我似乎把一生要受的罪都受過了。 自從我回到清朝,一直過的都算得上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哪裡經歷過這種奔波?再加上擔驚受怕,身體本來就沒好利索了,因此還生了一場病,卻差點叫庸醫毀了半條命去,好在還算命大,終是讓我挺了過來。 每次想想這其中的種種經歷,我都只能苦笑著安慰自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云云。而我的大任就是能否再見胤祥一面,哪怕不說話,只看他過得好不好也行。心裡明白這樣的事兒急不得,因此只是耐了性子,守在這靠近西山的小村落裡,慢慢尋找機會。 「茗兒姐,你看這是什麼?」一個草編的螞蚱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翠綠翠綠的,嚇了我一跳。我回過頭去笑說:「小皮,你還有心思弄這個,你娘叫你去幫忙,你忘了嗎?」一個圓乎乎的臉蛋兒頓時皺了起來:「知道了,知道了,這就去。」說完轉身要走,卻又回身把那個草螞蚱塞到了我手裡,這才笑著跑了。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小子……說來倒要感謝他,年初輾轉從天津趕到了京城,卻生了病,拖拖拉拉半好不好的時候,碰見一個男孩掉進了冰窟窿,讓人拉上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我正好外出想買些物品從旁經過,本著盡人事知天命的道理,人工呼吸沒做兩下,這小子一口黃水吐出來,就哭著喊怕了。他就是小皮,一個十歲、正是人嫌狗厭年紀的淘氣小子。 福嬸再不肯放我離去,一來二去又發現我是女人,聽了一番我所謂的身世之後,更是母性發作,定要收留我這個可憐人,也多虧了她細心照料,我的病也漸漸地好了起來。「茗兒」這是我給自己取的名字,薇字不能再叫了,茗字卻無論如何不想捨棄,這是我活在這兒的唯一證明了。 事後慢慢地知道,小皮家也是滿人,他阿瑪是十七爺旗下的包衣,算是個閒散旗人,這村子就是十七爺的產業,讓福叔管著。其實這兒並不產什麼農作物,只是有個庵堂是貴族們偶爾會來的,讓他照料著就是了,每月領些散碎銀子,不多,倒也夠他養活家人的了。 我還知道小皮還有一個姐姐,是在京裡大戶人家做丫頭,幾年也難得見一次。福叔好酒,人卻是好人,老來得子,本就對小皮疼得不得了,知道是我救了他,對於收留我的事情沒有二話,反倒告訴我,安心住著,家裡不在乎再多張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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