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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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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杭景靜靜地坐在籐椅上,衣衫被雨水打得涼薄,她只望著那桂花樹,桂花樹的枝杈上橫亙著小小的喜鵲巢,大喜鵲嘰嘰喳喳地趴在窩邊,張開翅膀護衛著巢裡的小鳥兒,如此的護子情切,她心中刺痛,竟流下兩行淚來。 就這樣坐著不知過了多久,眼看著那雨越下越急,打得樹葉嘩嘩作響,然她身上卻無半滴雨落下,她回過神來,緩緩地抬起頭來,卻是一怔,頭頂上竟是打著一隻雨傘,為她遮風擋雨,她循著那把傘轉過頭去,略微散亂的眼珠只輕輕地動了動。 蕭北辰將傘整個撐在她的頭頂上,自己站在傘外面,那越來越大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卻不知是就這樣淋了多久,渾身都濕透了,雨水一行行地從他軍帽的邊沿流下來,那磊落分明的面孔上卻是分外安靜的。 林杭景默默地凝望了他片刻,終於緩緩地轉過頭去,凝看著那雨中的桂花樹,她的手指慢慢地捏住,下了最後的決定,那夾在風雨中的聲音卻是低不可聞,飛蛾撲火般的絕望無力,還有最後一絲認命。 「蕭北辰,就當這是我上輩子欠了你的。」 早上十點鐘光景,正是大帥府裡忙碌的時候,四姑娘蕭書儀穿著雙描金木屐踢踢踏踏地從樓上走下來,聽著七姨正在樓下吩咐著,「蕭安,你帶幾個人,把那紅木提盒裡的東西送到花汀州去,還有,這些書都是林姑娘平日裡愛看的,全都給她帶過去,別忘了告訴老三,我派給他的那個廚子,南方小菜做得正經不錯,杭景定是喜歡吃的。」 蕭書儀忙走下來,看著二姐書玉也在,她便直接對七姨道:「你們這是要去花汀州嗎?那我也去。」 七姨回頭,看到蕭書儀,笑道:「你還敢去花汀州?你上次鬧得那事兒還不夠,你就不怕你三哥找你算賬。」 蕭書儀把頭一揚,「算賬就算賬,誰怕誰!」 七姨道:「你呀,也就仗著和老三都是太太生的,一個娘肚子裡出來的,太太死得早,你三哥心疼你,你才敢這麼跟他鬧,別的不說,你看你大姐,二姐,外加你五弟、六弟,哪個敢跟老三這麼鬧騰的,你趁早消停消停,就當體恤體恤你三哥心疼你這麼多年,別去攪和了啊,哪有待嫁的姑娘還這麼大火氣的。」 蕭書儀被說了個臉紅,卻是一揚頭,道:「他那事兒做的就是不對,我就看不過去。」七姨一笑,也不跟她辯,一旁的二姐蕭書玉滴溜滴溜地轉著手裡的秋扇,笑道:「我聽雲藝說了,老三和杭景這半個月都沒什麼事兒,林姑娘也有了笑臉了,兩個人也算是個相敬如賓,瞧這情形,杭景是死心塌地做咱們蕭家的人了。」 「杭景這孩子,是個外柔內剛的,」七姨對蕭書玉笑道:「她自個兒也有主意,我看還是什麼時候等老三真真的登堂入室了,咱們再說這話。」 蕭書儀愣住,道:「什麼登堂入室?」 七姨回過頭來,拿著帕子在蕭書儀的臉上一晃,笑道:「你這姑娘家真是什麼話都好意思跟著問,我倒不知道什麼叫做個登堂入室,你要是那麼想知道,只等著問你那柯家小女婿去。」 蕭書儀才知道那不是什麼好話,乖乖地住了嘴,轉頭便跑了出去。 這邊花汀州別墅裡,蕭北辰才剛剛從書房裡出來,就看到雲藝帶著幾個下人正忙著搬書呢,忙忙乎乎地樓上樓下一趟又一趟,便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雲藝忙笑道:「是七夫人送來的一些書籍,說是林姑娘平日裡最愛看的,林姑娘這會兒正帶著人在樓上收拾書格子呢,就恐怕這些書,那些書格子都放不下。」 蕭北辰朝著樓上看了一眼,笑道:「那就把樓上裡面那間小客廳改成書房也就是了,你們先搬著,我去看看。」 他上了樓,見那主臥室的門半開著,林杭景穿著個粉底白邊束腰連衣裙,潔白寬大的喇叭花袖口,長髮也束起來,那眉眼好似孩子一般,清澈靈透極了,這會兒正往格子上排書,一旁是小丫頭秀兒捧了書給她,她只一看就笑道:「這是一本俄國翻譯過來的童話書,還是我很小的時候我父親買給我的,你識字嗎?」秀兒搖搖頭,林杭景便摸摸她的頭,道:「那等空閒了,我講給你聽。」 秀兒點頭,轉頭看到了站在門邊的蕭北辰,忙忙地叫道:「三少爺。」蕭北辰便推門走了進去,林杭景也沒說什麼,只把那些書繼續擺到格子上去,秀兒眼珠一轉,把自己手裡的書放在桌子上,悄悄地退出去,蕭北辰走到桌前,看著她一本一本地收拾那些書,他隨手翻了翻秀兒剛才放下的書,趁著林杭景回過頭來的那一瞬,笑道:「我也不識字,你什麼空閒了,也講給我聽聽。」 林杭景的手頓住,抬眸看了他一眼,看他深邃的眼裡有著隱隱的笑意,她低頭道:「我才不講,你這是故意笑話我呢。」 蕭北辰一笑,說,「哎,你這人怎麼胡說呢,我怎麼笑話你了。」 林杭景也不看他那深邃的眉眼,只回過頭去往格子上排書,低聲道:「誰不知道你中國話也會,俄國話也會,這會跟我說你不識字,可不就是笑話我。」 蕭北辰笑道:「那我也教你俄國話,Красиваядевушка。」 林杭景也不管他那最後一句說的是什麼,只輕輕道:「我不學。」 蕭北辰笑著問,「為什麼?」 林杭景道:「小時候我母親給我請過英文老師的,因我父親說,中國話還沒學明白呢,學什麼英國話,回頭學的不中不洋,萬一話都不會說了,可怎麼辦!」 她說的平平靜靜的,卻讓蕭北辰覺得分外好笑,竟大笑起來,伸出手來幫著林杭景擺書,林杭景看他只是亂翻,忙道:「別亂了,我這可是有序的。」蕭北辰笑了一笑,道:「怎麼個序法?你給我講講。」她知道他故意逗著她說話,也不搭理他,只是那面頰微微地紅了紅,那唇角輕輕地揚起來,倒好像是含了絲笑意似的。 桃之夭夭,如玉佳人 這一日下午,莫偉毅與許子俊便到了花汀州,因這半個月的時間,他們兩個被蕭北辰派去陪那扶桑公使,整日裡只在那北新城的花花世界裡徜徉,饒是許子俊是個天生的玩樂高手,也是應付不下去了,外加那扶桑公使極難對付,他們兩個人只是叫苦不迭,稍偷個空,就奔了蕭北辰這裡訴苦。 蕭北辰聽著他二人的敘述,許子俊一面喝茶一面道:「我們兄弟二人是撐不下去了,什麼電影明星,戲曲名角都給請過去了,什麼招都用盡了,現在那公使只說要見你,莫偉毅說你病著,病名都換了好幾個了,蕭三哥,你要是再不出馬,我們可就往絕症上編排了。」 蕭北辰哈哈大笑,倒是漫不經心道:「那就見見去吧,我倒要看看這扶桑人要弄一套什麼說辭給我。」 莫偉毅和許子俊都松了口氣,只在樓下大廳裡等他上樓換好戎裝下來,許子俊這幾日被那扶桑公使折磨狠了,看著蕭北辰終於走下來,喜不自禁,更是口無遮攔,「蕭三哥這一出馬,頂得上一堆戲園子裡的姑娘。」 一句話說得蕭北辰僵在了大廳裡,轉頭看著許子俊,就要發作,卻看到許子俊只睜個大眼發怔,竟是看著他身後,就連一旁的莫偉毅也沒了聲音。 蕭北辰轉頭,卻是林杭景帶著秀兒從花園裡采了花回來,秀兒抱著個鬥彩花瓶,杭景的手裡拿著幾隻清雅素淨的蝴蝶蘭,才走進大廳,就見了他們三個人,只把頭一低,就要回避,許子俊打了個愣,竟然張口道: 「嫂子,你別誤會了,蕭三哥沒去捧戲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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