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鳳華(139)_孤缽

一三九

　　第八十三章恩恩相報

　　難道說上官凜強行沖關就是為了讓那些官兵去救自己？不會吧，他怎麼可能這麼偉大？

　　深夜，楚國皇宮中的章華宮此時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人。大殿中是四品以上的官員，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焦急和擔憂，當然這焦急和擔憂是發自真心還是假意，卻只有各人自己心知肚明。相比於大殿，大殿左邊的暖閣裡則顯得更加擁擠，最裡邊是太妃娘娘坐鎮其中，宮裡所有的御醫以及京城裡聲名在外的醫道好手都已經彙集在那兒。他們圍在一起各抒己見，該如何讓皇上醒過來。

　　不過是幾日的工夫，太妃娘娘的兩鬢又白了不少，整個人都已經憔悴得不行。她心疼地看著上官凜，上官凜回來的時候就一直這樣緊閉著雙目，整個人一點兒血色都沒有，嘴唇乾涸得皮都已經卷起來，又穿著一件破爛衫兒，實在想不到這會是一國之君。

　　太妃氣得發抖，只是心裡掛念著上官凜的情況，一時之間卻也沒有去計較這些，只是在一旁唉聲歎氣。直到那些太醫都吵翻了天，太妃才終於按捺不住問道：「你們商議好了沒有，皇上他到底怎樣？他到底何時能夠醒來？」

　　那些御醫頓時沒了聲音，半天才推舉出一個代表說話：「回太妃娘娘，皇上應該很快就會醒來。不過……」

　　太妃本來一喜，聽到太醫後面的話，立即又陰沉下臉去，「不過什麼？」

　　「皇上的問題在於他原本不知服食了什麼藥物，使得全身上下氣流阻滯，血行緩慢，可皇上卻強行運氣于任督二脈。這任督二脈乃是人之子午，又豈能受得了皇上這樣強行衝開生死竅？」太醫滿臉愁苦地道，「這樣強行沖關，有一半的幾率會造成全身癱瘓，再也不能站立。」

　　「什麼？！」太妃娘娘差點兒沒有仰翻過去，那太醫急急補充道：「幸而皇上乃是真龍天子，這一舉甚是危險，但皇上卻闖過此關。」眼見得太妃把心又放回去，太醫便又打擊道，「不過，皇上他強行沖關後，沒有稍稍休息，就運氣行走，這氣還未順暢，他又是逆流而行，導致體內兩氣相沖，才會暈倒的。再加上皇上之前受了傷，體內毒血未清，所以暈倒後又一直沒有醒來……」

　　太醫前因後果說了一大通，把太妃繞得有些稀裡糊塗，「太醫，你能不能把話說明白點，皇上到底會怎樣？」

　　「倘若皇上日後再度運氣，就會讓隱伏在心脈四周的毒血倒流進心脈，到時候只怕大羅金仙也不能夠救他了。」太醫戰戰兢兢地說著，「這就是臣等一直想要解決的問題，只是到現在，卻也不能提出一個好的方案。」

　　太妃臉如寒霜，那太醫察言觀色，又連忙補充道：「只要皇上不用真氣，倒也一樣平安無事。」

　　「不用真氣？」太妃歎了一口氣，上官凜乃是以武治國，志在千里，武藝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若是一輩子都不能動武，卻也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

　　「你們再想想其他辦法吧。」太妃看了一眼還沒有醒來的上官凜，聽得說上官凜沒事，只是不能動武，反而放下心來。不能動武，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對於他來說，沒了武功，便不會這樣隨意地亂跑，也不會出這麼多狀況吧？到底是福還是禍，可不是難以定論麼。

　　太妃從寢殿走出來，打發那些大臣回去休息，這才想起應該給閉門思過的江妃說一聲，皇上沒有什麼大礙。誰知道傳話的太監還沒有走出去，就看見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地從外邊跑進來，一見到太妃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恐慌地喊道：「江妃……江妃娘娘她自盡了！」

　　夜裡，董清秋的毒又發作了兩次。索玉在旁邊看著她痛得打滾的樣子，心疼得要命，一個勁兒地鼓勵著她，告訴她很快他就會研製出百景毒的解藥了。

　　董清秋喊得累了，痛得困了，就和衣睡下，倒是索玉一宿沒合眼，等到天亮的時候，清澈的眼睛已經泛起了紅紅的血絲。

　　索玉眼見得董清秋醒了，便說道：「公子，索玉出去找找，有沒有草藥能夠救公子你。」

　　董清秋搖搖頭，「算了吧。我們還是趕路要緊。」這百景毒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解掉的？何苦在這裡浪費時間。

　　索玉卻堅信不疑，「公子，你放心，索玉一定會給你找到解藥的配方！」說得好像他今天就一定能拿到解藥一樣。

　　董清秋拿他沒有辦法，只好做出讓步，「那你就去找找吧，不過今天要是再沒找到，明天我們就起程。」

　　索玉心滿意足地去了。

　　董清秋在山神廟裡從清晨一直待到晌午，都不見索玉的身影，心裡不由暗暗焦急。正巧聽見山下有人上山來，董清秋一緊張，發現廟門沒關，便只有爬上神案，躲在山神的石像後邊，豎起耳朵聽動靜。

　　那人走進廟裡來，半天沒有聲音。董清秋正好奇那人在幹什麼，只聽「通、通、通」三聲響，原來那人竟對著山神磕起頭來。

　　「山神君在上，信女渺渺給神君磕頭，希望神君能夠饒恕渺渺。」

　　董清秋這一聽更加納悶了，渺渺要求饒恕什麼？

　　「昨天渺渺遇上一位好心公子，渺渺不知道他的姓名，就叫他狐公子好了。」渺渺開始對著神君自我反省，「狐公子給渺渺好多錢可以救娘的病，但是渺渺卻害了狐公子。渺渺遇上一個漂亮姐姐，可是那漂亮姐姐原來是個壞女人，她是要害狐公子的，她還打暈了渺渺……」她說著忽然嗚咽起來，「都是渺渺不好，把那壞女人引到這裡來，才會讓她看到狐公子，渺渺都不知道狐公子現在怎麼樣了……嗚嗚……」

　　董清秋松了一口氣，心裡又是感動又是好笑。這小姑娘真是天真得可愛，正想著，渺渺又開聲懺悔了，「渺渺昨天被打暈後，是一位神君公子救醒渺渺的。那位公子要渺渺下山去找那些大兵救狐公子，可是渺渺下山去找那些大兵上山來，他們一看到昏倒的神君公子就把他帶走了，壓根兒就不聽渺渺說狐公子的事。渺渺真是沒用，明明狐公子沒事的，卻被渺渺害了，明明可以救狐公子的，渺渺也沒有救成。神君，神君你能不能保佑狐公子他沒事？渺渺以後……以後一定天天來給你上香。」

　　董清秋本來還聽得雲裡霧裡，神君公子又是什麼人？及至她說找那些官兵上來，就把神君公子帶走了，董清秋這才恍然大悟。所謂的神君公子應該就是上官凜吧，只因為他曾經假扮神君說話，所以渺渺認得他的聲音，把他當做神君了。

　　董清秋心裡一咯噔，難道說上官凜強行沖關就是為了讓那些官兵去救自己？不會吧，他怎麼可能這麼偉大？董清秋立即否定了自己，他只是為了讓那些官兵發現他，把他帶回宮去，所以才這麼做的。就算他真的良心發現要救自己，也肯定是順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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