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鳳華(134)_孤缽

一三四

　　上官凜沒想到董清秋話鋒一轉，眼見得董清秋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是什麼正常男人，陰霾頓時籠罩了整張面孔。董清秋傳播的那些謠言，實在是讓上官凜頭疼不已。就在前天夜裡，上官凜出宮路過那些鶯鶯燕燕的地方，還能聽到有關他喜歡男寵，不動皇妃，八成是什麼什麼不行的傳聞。

　　「我怎麼不是正常的男人了？」他這說話的口氣，簡直就像是一個倔強的小孩兒，咄咄逼人地看著董清秋，那意思就是：你又沒見識過，怎麼知道不是？

　　「正常男人會一年只碰女人兩三次麼？」董清秋見成功地把上官凜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轉移到他那兒去了，便又十分賣力地故意引導上官凜往歧途上走，「皇上現在應該還不到三十吧？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按道理，後宮裡的娘娘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吧？可是皇上壓根兒就不碰僅有的兩位娘娘，這難道還是正常的麼？」

　　「那不一樣的。朕絕對是個正常的男人！」

　　「皇上不要急著澄清嘛。」董清秋看著上官凜有些急急的模樣，不禁忍笑道，「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只要調理得當，皇上你一定能夠重振雄風。只要皇上你肯正視自己的缺陷，不要畏懼，多加嘗試，每一次都身心放鬆，絕對沒問題的。」董清秋說著還擺出一個深呼吸放鬆的姿勢，一下子就進入了她職業習慣的角色，讓上官凜看得目瞪口呆。

　　「什麼亂七八糟的。」上官凜皺起了眉頭，眼見得董清秋笑語吟吟，又露出她這討人厭的招牌表情，一下子就想起了過往的那些窘迫。他咳嗽一聲，冷哼道，「一點兒女人樣都沒有。」

　　董清秋正說得起勁，驀地聽見上官凜這句話，再一低頭，只見上官凜正看著她，那深邃的湖泊泛著漣漪，讓人忍不住想要掉落進去。只是董清秋卻看得一身冷汗，連忙把視線挪開，心慌地辯解道：「清秋雖然不能人道，可是終究還是一個男子，沒有女人樣是正常的嘛。」

　　董清秋咳嗽了一聲，繼續死撐，打死也不能承認自己是女人！她安慰著自己，上官凜並沒有正面證明過她是女人，而且上官凜在男女之事上顯然還是小學生水準，到現在為止，他應該只是懷疑她吧？她也許能夠把他給糊弄倒吧？

　　只不過此時的上官凜，好像一下子開了竅，再不似董清秋所想像的那樣混沌不懂。

　　「是嗎？」上官凜平靜地問著，只是他這語調總是能讓董清秋緊張。

　　「難道不是嗎？」董清秋強壓住內心的不安，努力表現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嘻嘻一笑，眼波流轉，「皇上你又不是沒有和清秋同床共枕過，難道一個女子肯隨便跟男人睡覺？對了，皇上忘了，後湖那次，還是清秋幫皇上把衣服穿好的哩！一個女子怎麼會幫衣衫不整的男人穿衣服？」她還故意把「衣衫不整」四個字加重了語氣。

　　上官凜立即就臉一沉，他原本是在質疑董清秋的，怎麼說著說著就又繞到他身上來了。

　　眼見得上官凜面色越來越不善，董清秋有些頭皮發麻，她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戳到他的隱私，是不是會讓上官凜更加恨她啊？董清秋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想到上次就是因為她提到這個而毀了那價值連城的綠綺琴的，要是上官凜這時候手腳能動，他一定會把她捏碎吧？

　　董清秋摸了摸有些冰涼的脖子，於是又想亡羊補牢道：「其實也沒什麼啦，這個，是男人就會有這樣的時候，皇上你其實可以試試其他的方式。不要著急，真的，試試！」她說著還做了一個努力的動作，頓時讓上官凜氣得七竅生煙，「胡說八道，朕根本不需要！朕要是想，現在就能讓你躺在朕的身下起不來！」

　　上官凜話一出口，就立即感覺到這話說出來非常不妥。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實在想不明白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字眼。可是他這樣一說，卻一下子感覺到臉火辣辣的，心突突地跳，就連身體好像也有了反應。

　　董清秋愣了半晌，這樣露骨的挑逗讓她嚇了一跳。儘管這句話說出來還帶有幾分皇帝應有的霸氣，但她卻忍不住面部抽搐，萬萬沒想到上官凜也會說這樣的話。

　　「你在我這兒又不需要證明什麼。你行不行，關我什麼事！」董清秋抹了抹汗，覺得整間廟裡都有一種曖昧的氣氛。她率先打破這一僵局，自己跟上官凜應該是敵非友才對，可眼下這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

　　上官凜憋了半天，猛地睜開眼，兩眼死死地盯住董清秋，把她往死胡同裡逼，「可是朕需要證明董卿是不是還有什麼在騙朕！不要怪朕沒給你一個坦白的機會！」

　　董清秋笑著打哈哈道：「我還能騙你什麼？」

　　「是嗎？你有本事就證明你是男人！」上官凜咄咄逼人，本來狠辣的眼神居然全部用來逼迫董清秋證明自己是男非女了。

　　董清秋一愣，她難不成要脫褲子不成？不過上官凜這位君主和燕主全然不同啊，燕主溫文爾雅，自然不會強迫她，可是上官凜這人卻是認死理的，要是他手腳沒有被綁住，百分之九十會伸手過來「驗證」。她只好使出太極招數，把他的話推來推去，一面卻又「風情萬種」地擺出一副你來我擋的架勢，「皇上原來真的改變取向啦？唉，可惜皇上你現在不能動彈，否則咱們在這破廟之中也別有一番風味，到時候皇上就知道清秋是男是女了。」

　　她一面說著，一面向上官凜拋了一個媚眼。其實此時的她頭髮雜亂，整個人都有些髒兮兮的，可越是顯得樸實，那一個媚眼拋出，越發顯得眸子清亮明澈，讓上官凜一見，心怦怦跳了兩下，整個人都變得有些木訥和厭惡，不再接董清秋的話茬，只是一個人悶頭想著董清秋這副德行真不是一般女人能夠做到的。

　　董清秋早知道上官凜是一隻紙糊的老虎，最怕別人提這些隱秘的事，現在一見，果然還是如此。正揚揚得意間，上官凜卻一改之前的羞澀，憤然道：「好啊！那你就等著，朕非要親自檢驗了！到時候，我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其實上官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得這麼咬牙切齒，為什麼非要去證明董清秋是男是女。他只知道，這天底下沒有什麼能夠逃出他的法眼，她董清秋更加不能夠欺騙他！他一定要讓她在自己面前啞口無言。

　　董清秋頓時語塞，怎麼都沒有想到上官凜會一口應承。董清秋抹了抹汗，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接下話去了。「就怕皇上等不到那一天了。」董清秋在心裡說著這句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聲來。她希望自己這一輩子再也不用跟這個可惡又難纏的皇帝打交道了。

　　可是此時的上官凜卻顯得有些倔強，不達目的誓不甘休起來。儘管董清秋沒有說出那句話，上官凜卻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聲一樣，堅定不移地說道：「一定會有那一天！朕倒要看看，你那時候還能這麼嘴硬麼？！」他的話裡暗藏洶湧，聽得董清秋直冒冷汗，似乎真要是被他發現自己是女人了，他就會把自己給劈了一樣。

　　董清秋做夢也沒想到上官凜除了有爭霸天下的心願，對探尋她的性別還能有這樣濃厚的興趣。董清秋哼哼了兩聲，不再同上官凜正面相碰。她眼見得上官凜一副不逼得她承認是女人，便誓不甘休的模樣，心裡卻也暗暗下了決心，一定不會讓這一天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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