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鳳華(115)_孤缽

一一五

　　還好上官凜並沒有較真，「董卿這是要離開楚京麼？也不同朕說一聲。朕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同董卿商量呢。」

　　「皇上太抬舉清秋了。」董清秋端起架子道，「清秋自認為是一點兒忙也幫不上的，非但幫不上，還在幫倒忙。這裡不適合清秋，清秋還是去雲遊四方好了。」

　　「不一樣。董卿可能不知道，孤竹國國王差點兒遇刺，他認定是楚國人做的，所以拒絕了朕的和親。朕看，他是鐵了心要和楚來一場硬仗。」

　　「哦？那皇上打算如何？」對於這件事情，董清秋還是有些興趣的。

　　「也許正如董卿所說，孤竹國國王還沒這個魄力敢同朕大幹一場，定然是背後有人，想要借孤竹國來試試朕的態度。」

　　聽到上官凜說背後有人，差點兒沒把董清秋嚇一跳，直到他說下文，那顆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朕看燕主也按捺不住，想要同朕大幹一場。就算朕暫時不打算動燕國，他也會借孤竹國來挑釁試探。董卿，朕看楚燕之間的一戰，是免不了了。」

　　「唔。」董清秋剛剛應聲，便立即意識到上官凜為何這麼著急地找她了。他曾問過董清秋有關軒轅季的一個咒，一個設立在楚燕之間的一個咒，只有軒轅季的傳人才能夠解此咒。他八成是要問她這個吧？

　　果然，還沒等董清秋反應過來，上官凜就開口了，「先生曾說，他在楚燕的帝王之間設立了一個咒，誰要是破了此咒，就能稱霸天下！倘若不然，誰要是先挑起戰亂，必在而立之年暴斃而亡！先生還說，若是能找到先生的傳人，便能解開此咒。董卿，朕現在正是需要你的時候。還請董卿幫朕解了此咒！」

　　董清秋沒想到上官凜會說得這麼直接，軒轅季這個愛好黃老之術的人怎麼盡想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出來，還在楚帝和燕主之間設定這麼奇怪的一個咒語！簡直是太令人髮指了。

　　「這個……皇上難道不知道我家先生的用意麼？既然設立此咒，便是希望楚燕兩國永不交兵。而且我家先生也沒吩咐我，到底什麼時候幫皇上你解開此咒呢。」董清秋內心惴惴的，卻只能順著上官凜的意思。

　　上官凜眉頭一挑，「可如今要是不解此咒，朕貿然與孤竹國開戰，便是先挑紛爭的這個人，若是先生的咒語靈驗了，朕便活不過明年了！」

　　董清秋微一沉吟，上官凜的意思是不肯主動跟孤竹國開戰。這可不行啊，那江望寒不就白忙乎了。

　　「這個，皇上是迫不得已，就算是皇上先動兵，也是被形勢所逼，皇上放心，真要是……有什麼問題，清秋……自會幫你解了此咒！」董清秋心怦怦直跳，這樣騙上官凜不會遭天打雷劈吧？

　　「哦？董卿肯幫朕破了此咒？保住朕的性命？」上官凜臉上露出喜色，只是這喜色背後有一點兒古怪。

　　「嗯。算是吧。」董清秋違心地說著話。

　　上官凜劍眉微聳，忽而說道：「不過，好像剛才朕說錯了，軒轅先生的咒似乎是有關國運的，誰先挑動紛爭，只會給那一方的國家帶來厄運，並非國君。」他說得恬淡，但聽在董清秋的耳朵裡卻覺得如針芒一般！

　　太可惡了！上官凜居然用這個所謂的咒語來試探自己！此人真是狡猾，在自己警惕性極高的時候，用詢問孤竹國的大計來麻痹自己，卻在不經意之間試探起自己！董清秋恨得牙癢癢，回頭看了一眼桌上的油燈，怎麼這個迷香這麼久還沒有效果，都是自己太小心，生怕放多了會引起上官凜的注意，所以分量不夠，否則像江望寒、馮廣，早都一個個倒地了！

　　董清秋逼近上官凜，「皇上這是在試探清秋麼？最終得出了什麼結論？發現清秋並不是先生的傳人麼？」

　　董清秋想要以退為進，上官凜則一動不動，陰沉沉的臉被燈光抹上了一層霧濛濛的昏黃，讓人覺得即使在一間屋子裡，也隔了十萬八千里遠。

　　上官凜並不理會董清秋的話，忽而走至床邊，把一床錦被掀了起來。董清秋儘管眼尖，但反應慢，搶到床邊的時候，床上已經露出一個非常刺眼的紅色小包裹。

　　董清秋想要去搶，上官凜抻手一攔，沖過來的董清秋一個不穩，直直地摔倒在床上，動作有點兒像狗刨式。

　　董清秋懊惱地捶了一下被子，上官凜已經拿起包裹一抖落，嘩啦啦掉出一床的金銀珠寶，有原先那個假董清秋收藏的仙人樓閣金釵，有後來鄉紳們所送的遠古玉璿璣，還有她這些日子來搜刮的一些值錢玩意兒，每一個都價值連城，可以保證她過豐足的下半生。

　　上官凜忍不住嗤之以鼻，「身為軒轅先生的高足，原來搜刮了這麼多金銀珠寶。再這樣下去，朕的國庫也比不上董卿你了吧？」

　　董清秋的精心收藏被上官凜如此不憐惜地抖落，已經是氣憤異常，哪裡管不管他的語氣是否不善，一把奪過他手中的一枚金釵，惡狠狠地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清秋收藏的每一樣物事都沒有見不得人的！你憑什麼翻我的東西？」

　　眼見得董清秋義正詞嚴，上官凜冷哼一聲，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殺意，「董卿還真是大言不慚啊！冒充軒轅先生的徒弟已經是死罪！現在還要砌詞狡辯！好啊，朕倒要看你嘴硬到什麼時候！」

　　他說著就一把扯住董清秋的衣袖，使勁一拉，整個袖管都被他扯了下來，露出一條如嫩藕一般的手臂，潔白無瑕，只是那手臂上還戴著一副金鐲子。

　　上官凜揪住董清秋的這只手臂，冷冷道：「這就是董卿的取之有道嗎？這副鐲子乃是逆太子一党之物，你什麼時候還和奸黨有……」

　　「什麼逆太子？我才不知道你們的什麼逆太子！」董清秋知道所謂的逆太子乃是先皇后所生的，後來被上官凜扳倒。只是這鐲子是那些巴結她的人所送的，她才不管來歷呢。

　　只是此時的上官凜眼球忽然定格，死死地盯住董清秋露出的香肩。董清秋忽然意識到什麼，從他那個角度看過來，似乎能隱隱約約看到衣裳裡面的情形。董清秋慌忙用手掩住胸口，隔斷了上官凜的視線。

　　但是董清秋這樣做已經有欲蓋彌彰的嫌疑，上官凜壓根兒就不理會她，粗暴地把她的手撂開，伸手一拽，直接把董清秋胸口的一片衣襟給扯掉了。

　　只聽見一聲刺耳的絲綢撕扯的聲音，「刺——」，還沒等董清秋反應過來，她的胸口已經感覺到一片清涼。再低頭一看，整個胸口的外袍，里間套的襖子，甚至最裡邊的兜肚都被上官凜一把扯落，現在空落落的，儘管只有巴掌大的空處，但即使從董清秋這個角度，也能看到她若隱若現的胸部。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上官凜，只見他的雙眼早已經犯直，整張臉都已經變成了霜打的顏色。上官凜四肢僵硬，一隻手按住他自己，另一隻手還死死地拽住被他撕扯掉的衣襟，一動不動。他像是看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怪物，第一次讓這位毫無畏懼的鐵面君王感受到了震撼。

　　在上官凜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董清秋就已經掙脫他的手臂，一把護住自己的胸口，另一隻手毫不猶豫就往他的臉龐上一摑，「混蛋！」

　　原本反應敏捷無比的上官凜此時已經遲鈍到家，非常穩妥地接受了董清秋的這一巴掌，甚至留下了五個指印。董清秋從床上跳起來，窗子忽然砰的一聲被撞開，冷風呼呼地往溫暖的屋子裡亂灌，也吹亂了屋子裡淡淡的香氣。一個人影閃了進來，立定的時候就已經抱住從床上跳下來的董清秋，「公子，你沒事吧？」

　　董清秋無比悲憤地搖搖頭，「你幹嗎跑出來？」她這句話問得有些明知故問，隔壁的索玉聽到衣服撕扯的聲音，又聽到董清秋那一聲「混蛋」以及掌摑的啪啪聲，能不跑出來麼？

　　兩人都如臨大敵地看向床上還呆若木雞的上官凜。只見他一言不發，還沒等索玉擺開架勢，就已經像一棵大樹一樣轟然倒下，兩條腿軟綿綿地落在床外，把索玉嚇了一跳。董清秋卻明白，是她那迷藥的藥效上來了。

　　董清秋真是哭笑不得，他怎麼不早點暈？也怪她今日大意，原本都要往身上圍二三十圈的裹胸布，可是今日因為幫馮廣裝女人，忘了帶這圈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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