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滿朝鳳華 | 上頁 下頁
九八


  「這是歡喜佛啊?!」董清秋看著面前黃金打造的裸女,聽著上官凜用一種虛弱無力的語氣辯解著,只覺得好笑,差點兒就要仰面笑得翻過去,「歡喜佛是明王和明妃合二為一的雕像,怎麼可能是一個裸女?!」

  董清秋直接說出來那兩個字,讓上官凜的臉色更是難看,「行了!把這東西拿走!」上官凜想要回避不看,無奈卻不能挪動。

  董清秋聽上官凜說讓自己把金像挪開,忍不住去抱了一下,沉甸甸的,心裡直想著要是把這尊像拿出去估計也夠兌好幾個宅子了吧?

  這樣一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這個?要清秋搬到哪裡去?」她恨不能說道,你要是不要,就給我吧。

  「全部熔了!」

  上官凜的話讓董清秋嚇了一跳,「熔了?!不會吧?」

  董清秋再下意識地往後邊打開的幾口大箱子看去,滿箱子金燦燦的,也都是一樣的鎏金「歡喜佛」。董清秋心裡那個口水流的,一想到上官凜說把這些好東西都熔了,就覺得可惜。

  董清秋走過去,當著那些目瞪口呆的太監的面,抱起一尊男女合抱的佛像,走到上官凜跟前,對上官凜道:「皇上,這個的確是歡喜佛。傳說有個名叫毗那夜迦的國王崇尚婆羅門教,兇殘成性,專好殺戮,於是佛祖就派觀世音菩薩去降服他,教化他。可是觀世音菩薩用盡了手段都不能把毗那夜迦降服,最後觀世音化身成一個美女,與毗那夜迦發生了關係,在觀世音化作的美女的懷抱裡,毗那夜迦終於頓悟,知道了什麼是愛,於是他化解了心裡一切的怨惡,最後皈依佛教,成為佛壇上眾金剛的主尊。」

  「真是可笑,一個國王兇殘成性,觀世音化成美女就能讓他洗心革面?這不過是世人給自己貪戀肉欲所尋的藉口。」上官凜不以為然道。

  「不是啊,皇上。」董清秋努力糾正上官凜的觀點道,「佛教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沒嘗試過色又怎麼知道空?倘若連男女之愛都沒有試過就一口否定,那和趙括紙上談兵有什麼區別?那毗那夜迦便是在體驗過男女快樂之後,才頓悟的嘛。」董清秋看不到上官凜僵硬的臉色背後的真實表情,否則一定會閉上嘴巴。

  可是董清秋此時卻滔滔不絕,「皇上看這尊佛像,明妃和明王交融的時候,抱著明王的腰,一隻足纏繞其間,另一隻卻是腳尖點地,此乃大樂的形式。其實,這明王妃的男女合抱,是親證女子彼岸智慧『般若』與男子『方便』融為一體達到極樂涅槃境界的。歡喜佛的本意就是想告訴世人男女之間的和諧之道。毗那夜迦原本兇殘成性,修煉此道之後,立地成佛,不是也教化世人回頭是岸嗎?」

  「皇上,您瞧這歡喜佛既精緻又能教化人,這樣的好東西還是留著吧。」董清秋說了這麼多,就是不想讓上官凜一句話就把這麼多值錢東西化為灰燼。

  上官凜對於董清秋很是無語,儘管能耐著性子聽她把這些東西講完,卻也不正面回答她的提問,只是冷冷說道:「你知道的東西還真是不少。」聽不出到底是讚歎還是批評。

  董清秋嘻嘻一笑,「好歹我也是軒轅先生的傳人嘛,不博聞廣見怎麼行?」

  上官凜掃了一眼董清秋,越看越不覺得眼前這人是軒轅季的徒弟,怎麼瞧怎麼就不對勁。

  此時,董清秋摸著歡喜佛那溫潤的胳膊,用一種無比驚歎的語氣道:「這到底是什麼材質,居然能把肌膚的感覺做得這麼逼真!天哪,太強大了!」

  董清秋這模樣都被上官凜收於眼底,只是此時的他不是驚歎于董清秋看到黃金便興奮的俗不可耐,而是不知為何想到了剛才老太監所說的男女區別。

  他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還堆在面前的佛像,再看看董清秋,美目顧盼,神采飛揚,本來精神懨懨的,此刻竟然完全像換了一個人,即使屋子裡光線不夠強,卻還是能看到董清秋的兩頰有著淡淡的紅暈。

  上官凜無意識地看了看佛像,那女子滿目含羞,羞怯裡有著一股淡淡的喜悅和渴望,怎麼瞧這神情和董清秋都有點兒相似。不對,不是神情相似,而是……感覺。

  明眸流盼,朱唇皓齒,玉指素臂,就拿面相來說,儘管董清秋眉闊鬢寬,比之佛像有了分明的棱角,可整個臉瞧去還是柔美偏多,加上膚色紅潤晶瑩,原來只不過覺得董清秋在男人當中屬於另類,可是今天瞧著,只覺得董清秋與這佛像,不,是女子,有不少共同之處。

  上官凜盯著董清秋好半晌,他從來沒有如今天這般細緻地盯著一個人看,或者說即使他盯著別人,腦子裡想著的也絕不可能像今天這麼簡單,簡單到在想董清秋到底是不是一個男人。

  這個念頭在上官凜腦子裡劃過的時候,把他嚇了一跳。他每日思量人心底想些什麼,盤算著什麼,常常是算無遺策,可今天居然會思量這麼一件可笑的事情。

  董清秋像不像男人?命題看似無稽,卻讓上官凜越看越迷惑,越瞧越覺得蹊蹺。只是倘若董清秋不是男人,那又會是什麼?

  在上官凜心裡,這樣一個命題竟然讓他無從著手。

  冬日裡董清秋包得嚴嚴實實的,自然顯露不出什麼婀娜的曲線,可是上官凜仔細一回想,印象中的董清秋纖瘦細足,原先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可今日想來卻是格外地彆扭。

  上官凜再一回憶,那日與董清秋在床幃間咫尺相隔,只顧著緊張,現在想來,董清秋的身上似乎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那香味和明月松等風流公子哥的熏香似乎不大相同。就像……像是體香?

  體香?男人身上會有什麼體香?

  上官凜這麼一想,覺得腦門一熱,身子恨不得抖一抖。

  董清秋不知道上官凜心裡的這些念頭,但光是被他瞧著,也已經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他的目光只要在別人身上停留一會兒,就能讓人如芒在背,更何況他盯著董清秋盯了那麼久,不被嚇出一身冷汗才怪。

  「皇上要執意熔毀,清秋也沒什麼意見的……」董清秋見上官凜用那種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心裡覺得發毛,想要問他到底怎麼了,可他卻還是一動不動。

  董清秋心想,糟了!上官凜把這麼多歡喜佛放在屋子裡,自己跑進來跟他說這麼多,是不是耽誤他「觀賞」的正事了?

  她正要跟上官凜說,您繼續,我先走了,轉念一想,不對啊,是上官凜把她叫進來的。那他在看這些東西的時候,把她叫進來做什麼?

  董清秋迎著上官凜那目光,忽然之間恍悟了。上官凜一年之中只臨幸妃子一兩次,估計是有什麼毛病,所以想靠這些東西來刺激一下,找找感覺。可是滿屋子都是閹人,他又找不到合適的人評價,於是想到自己好歹也是他所信賴的軒轅季的徒兒,找自己商量商量。男人嘛,聚在一起談論女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怪只怪自己一進來就光注意歡喜佛是純金打造的,反而讓上官凜不知如何開口了。

  是了,定然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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