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鳳華(76)_孤缽

七六

　　馮廣忍無可忍地把門打開，暴喝道：「什麼人在外邊胡說八道？！」他人剛走出去，所有人都轟的作鳥獸散，客棧裡片刻間一個人不留。

　　這樣的事，誰被捉住了，就是掉腦袋的事。

　　董清秋心滿意足，就剛才那一瞬間，她已經看見客棧底下烏壓壓的一片腦袋，人群可是傳播八卦的最佳載體。她暗暗對明月松豎起了大拇指。有他的加盟，這件事傳播開來更加離奇，更加有鼻子有眼了。

　　馮廣有些懊惱，但他又不可能跑出去把所有人都揪回來一個個恐嚇，只好安慰自己，這裡天高皇帝遠，上官凜也不會知道。

　　馮廣拾掇好自己的心情，又重新步入房間。明月松也覺得戲唱得差不多了，見好就收，「既然董兄不肯跟我回去，那我就不勉強了，你可要自己小心。」

　　他又看向馮廣，「你可得小心保護董大人，要是有什麼閃失，皇上會怪你，我也絕對饒不了你！」

　　馮廣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明相放心。」

　　明月松這就要走，臨別又過來揩了一把董清秋的油。他用手親昵地刮了刮董清秋的鼻子，這一幕頓時逼得馮廣把頭扭向了別處，「小清秋，可要想我啊！」

　　這會子，他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同董清秋「調情」了。董清秋瞪了明月松一眼，俏臉微紅，只是叮囑他道：「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要不然，可就真見不著我了！」她說的自然是讓明月松幫她搜集江望寒資料的事。

　　明月松歎了口氣，「你還要招惹多少男人啊！」

　　這句話差點兒沒把董清秋給嚇死。她惡狠狠地瞪著明月松，不滿地喊了他的名字，「明月松！」這人就喜歡起哄！要不是馮廣早已先入為主地認為董清秋是男人，而且還是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那他這句話不是惹人懷疑，險些暴露了她是女人嗎？

　　還好馮廣駑鈍，聽到這句話，腦後陰森森地起了寒風。他心想：大將軍絕對不會的！絕對不會喜歡男人！這一點兒，我敢打包票！

　　明月松哈哈一笑，不再開玩笑，又捏了捏董清秋的鼻子，人已經走到門外了，「行了！知道了！你自己小心些！」

　　董清秋被明月松這一捏，紅了紅臉，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想著：按照明月松剛才合作的態度，他應該會回到京城去散佈上官凜的斷袖緋聞吧？一想到上官凜那氣急敗壞的模樣，董清秋便覺得什麼仇都已經報了。

　　馮廣眼見得屋子裡只剩下他和董清秋兩個人，就要告辭。董清秋成心捉弄他，便裝無辜地說道：「馮兄，你就這樣走了，萬一明月大人又來找我可怎麼辦？」

　　「明相他已經走了，」馮廣指了指客棧的樓下，示意明月松前腳才從這裡邁出去，「明相他說了不會再來的。他說話一言九鼎。」

　　「哼，誰說他說話一言九鼎了？我說他是反復的小人才對！」董清秋沖馮廣眨眨眼，「是我瞭解他，還是你瞭解？」

　　馮廣臉上一塊白一塊綠，「這個，當然是董大人瞭解得多。」話一說完，又怕董清秋說讓他留下來的話，趕緊補充道，「不過，董大人，咱們尊卑有別。卑職在樓下護著大人周全，大人有什麼不對勁兒，只管喊一聲，卑職就上來。」

　　董清秋嘻嘻一笑，只覺得馮廣難得的有趣加死腦筋，有心拿他尋開心。她抬起胳膊就朝馮廣肩頭豪邁地拍去，「是了，說起來，你跟在皇上身邊也有許久了吧？不過，論平步青雲，還是不及我。馮兄，難道你就想一輩子做侍衛啊？不如我教你兩手，咱們好兄弟，講義氣，一起升官發財多好！」

　　她擺出一副豪氣雲天的樣子，馮廣卻被她這股豪氣給嚇破了膽，「這個……我看是沒有這個必要的。董大人，許多東西，在下是學不來……決計學不來！」他心裡想著董清秋那教的能學嗎？

　　董清秋看馮廣那小媳婦兒樣就知道馮廣想到哪裡去了，順著他道：「馮兄你沒試過，又怎麼知道學不來？別以為有些事只有清秋這樣文弱的書生才做得的。馮兄你身強體壯，也有身強體壯的做法！」

　　馮廣已經面如土色，還沒等董清秋說完，就已經落荒而逃了，「董大人，那個，那個我有些尿急，先走了！先走了！」他也不等董清秋答話，就朝門外邊退去。一出去就踩著一個人的腳，背後人哎喲叫了一聲，馮廣回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手下。

　　他像揪住救命稻草似的，把那人往裡一推，「那個，董大人有什麼吩咐，你只管照做就是。」也顧不得手下的性命，就蹭蹭蹭奔下樓去！只剩下董清秋在背後捧腹大笑。

　　那名侍衛看著馮廣狼狽的模樣，一臉茫然地道：「頭兒他怎麼了？」

　　董清秋笑道：「誰知道他怎麼了，我不過告訴他該怎麼升官發財罷了。」

　　第三十九章將軍望寒

　　龍驤大將軍，本名江望寒，今年三十出頭，比上官凜略長。父親江冥原本是大楚的先鋒將軍，在江望寒年幼的時候，就因楚燕之戰而陣亡於沙場之上。

　　馮廣因為這個小鎮已經將上官凜的醜事傳播開來而要求離開，董清秋自然不肯。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趁機散佈謠言，她還巴不得住個十天半月呢。

　　董清秋有心要在外邊把自己的名聲搞臭，聽說小鎮上有一個戲班子，靈機一動，便自己掏腰包讓那戲班子隨行。

　　董清秋明著是因為自己閑來無聊，一閑下來就想要尋些玩意兒來打發時間，聽戲自然是再好不過的選擇，實際上，她不過是想要找個隨時隨地都可以傳播緋聞的傳話筒。

　　馮廣等人雖然覺得帶著個戲班子上路不妥，但所有人的職位都比他低，加上馮廣又認定了董清秋是皇帝的相好，誰敢反對？只得聽之任之。

　　於是，董清秋行半日路程，就要讓那戲班子搭台唱戲。每到一個地方，還不忘讓戲班子給當地的居民表演，順便普及一下這天底下最不能講，卻又最讓人津津樂道的緋聞。

　　天高皇帝遠，這樣茶餘飯後的八卦緋聞，皇上自然也聽不到耳邊去的。董清秋有意無意就給那些戲子透露自己「男寵」的身份，時不時拿些事情出來炫耀。

　　戲子無情啊，自然會幫著董清秋好好宣傳。直到上官凜已經派人來催，馮廣才尋著藉口讓董清秋可以每日多行幾十裡路。不過再往北走，能經過的村莊變得愈來愈稀少，到後來也只能搭起帳篷，露宿野外。

　　眼瞅著快要到焰城了，還沒有明月松送來的消息，董清秋不禁有些著急。不知道大將軍的詳細情形，她便不知道採用什麼對策來對症下藥。

　　這一日太陽落山之後，馮廣等人又照例搭起了帳篷。董清秋一個人鑽進帳篷，拿著乾癟的饅頭和水，像個死人一樣躺在帳篷裡。她依稀在想著現代野營的感覺，同樣是露宿野外，帳篷還沒有這個質地好，睡得氈被還沒現在的柔軟，為什麼那時候倒頭就能睡著，現在卻總是夜夜驚醒？

　　正想著，卻聽見外面一聲馬嘶，緊接著就聽到馮廣的喝問：「什麼人？」

　　只聽一個嬌脆的聲音說道：「在下是董大人的摯友，還望通傳一聲。」

　　董清秋聽見驀地坐起，出帳一看，只見一個書生打扮的人騎在馬上，朝這邊看來。董清秋往那男子瞧去，猛地認出來，這不就是前幾日才見過的、明月松的那個婢女輕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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