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兩隻前夫一台戲 | 上頁 下頁 |
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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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席遠分明已走遠,那西廂小曲卻似讖語繚繞觀音閣內…… 「四圍山色中,一鞭殘照裡。遍人間煩惱填胸臆,量這些大小車兒如何載得起……空著我透骨相思病纏,怎當她臨去秋波那一轉!休道是小生,便是鐵石人,也意惹情牽……」 第五十二章 策反人?鶴哥計? 初十日,大吉,諸事皆宜,更是見證奇跡的時刻。一代風流財主江南豪富宋席遠策反功成,登位天下第一人。幾年內,國中兩易其主,舉國上下無不驚詫,上至望族名門世家下至街尾賣魚阿公,人人皆議此事,來去八卦論議流言蜚語。 經商之人得出的結論是:不想當皇帝的老闆不是好老闆。 世家名門得出的結論是:不想當皇帝的公子不是好公子。 揚州城當地人得出的結論是:不想當皇帝的揚州人不是本地人。 伙夫販子三教九流得出的結論最為精闢:不想當皇帝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最後之結果,無非是蓋棺定論佐證了一句十字讖言—— 「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 月餘後,聖旨下,將三年前兵變後掌權卻又離奇並未登基為帝的攝政王——裴衍禎,外放於洛陽城,封中州王,有生之年不得踏足京城。 明眼人一看便知,雖說封王,實則幽禁。只是,無人不疑惑為何只是幽禁並未斬誅,然而這名利場的權謀爭鬥內幕又豈能為民間百姓所揣度,不過皆是宮闈秘聞罷了。 爹爹和姨娘弟弟們終於得返揚州沈宅,我亦自那雨夜之後便帶宵兒離開京城回揚州。 不錯,宋席遠之所以能夠策反成功,正是得益于爹爹和我的內外明暗相助。爹爹非但助他軍響,還替他和吐蕃國牽線搭橋布了線,故而宋席遠入京時有大部分士兵乃是從吐蕃國國王處借得。而我又盜了裴衍禎私章拓印給宋席遠,日日替裴衍禎讀奏摺時亦留了個心眼,但凡接觸到重要軍機奏摺便謄抄一份飛鴿於他。兼之,宋席遠本人絕非酒囊飯袋,早有周詳計劃,表面看似流連花叢不務正業,實則三年前裴衍禎初奪大權時便開始謀劃此事。 我曾以為揚州沈宅定已被翻抄一空後空置荒廢,孰料,竟是一草一木皆養護得極好。連我最後離開廂房時,放於妝奩前的那支梅花簪都分毫未移,目光所及之處無一不是纖塵不染、窗明几淨。便是那只聒噪話癆的大鷯哥也還掛在窗臺下,興奮地在架上跳來跳去,居高臨下看著來來往往重又熱鬧起來的家人。 兩年不見,小弟弟沈在已全然褪去孩童稚氣,躥高許多,站在我一旁竟隱隱有男子漢的氣魄,叫人心生安定。大弟弟沈世已於去年娶親,娶的是一個樓蘭當地女子,窈窕嫵媚,雖並非出自名門,爹爹和大姨娘卻也不加反對。現下舉家遷返揚州,那樓蘭女子自然也跟了回來。 家人似有默契一般,絕口再不提那些舊人舊事,只當中間過往幾年皆是空白。唯我初返揚州那日,爹爹抱過我的肩頭按入懷中,歎了一口氣,「妙兒,只怨你爹我識人不清,誤了你啊!」 我靠著爹爹肩頭眺望遠處隱隱綽綽的瘦西湖,面上扯出一笑,「如今這樣也挺好。」 沈家一門還魂之事在揚州城中私下裡被傳得沸反盈天,簡直蓋過宋席遠登基之事,但凡能找點藉口登門的人皆要上沈家親眼見識一番,只差不能親自摸摸沈家人的面孔,探探是不是暖熱的。 國中最好的武戲班子被爹爹請回了家中,鏗鏘之聲于沈家大宅中重又不絕於耳,不過相較於臺上唱戲的鼎沸熙攘,台下看戲的就冷清了許多,爹爹和兩個弟弟忙於生意,姨娘們打小麻將,宵兒看書,剩下便只有我一人獨自對著戲臺。 我常常想,究竟是我在台下看戲,還是武生們在臺上看我。 「妙兒,想什麼呢?」爹爹像拍小孩一般一掌拍在我頭上。 一日日過去,我原先健忘的毛病日漸好了些,卻又得了個走神的症狀,有時一走神便足兩個時辰,現下就是這般,臺上戲子們早作鳥獸散盡了,我還坐在偌大的戲園子裡,也不曉得走神了多久,若非爹爹鐵砂一掌,怕不是要到日頭落盡了才能回魂。 我回身對爹爹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有些秋乏。」 爹爹繞過圈椅,在我身旁與我並肩坐著,看著空無一物的戲臺,約莫一盞茶後,開口道:「妙兒,宋席遠那小子……」下一刻才想起方才提及之人今非昔比,這麼稱呼似乎不大對,遂改口道,「你知道,陛下對你尚有舊念,你不必……」 「爹爹。」我截斷爹爹的話,伸手蓋在爹爹的手背上,「您亦知是舊念,既是舊了,便就讓它都過去吧。」 爹爹大馬金刀一拍大腿,「我女兒好志氣!天涯何處無芳草,舊的我們都不要,爹爹明日裡就給你尋個新的來!」未待我辯解,爹爹已鬥志昂揚地闊步出園去。 我整整衣擺哭笑不得起身,以爹爹說做便做的利落性子,怕不是明日裡我一睜眼,就有人上門提親了,須和爹爹說說清楚才好。 我出了戲園,繞過假山亭台,沒尋著爹爹,卻在晴雪堂後瞧見大弟弟的娘子在逗那大鷯哥玩耍。 她似乎正費力地想引那鷯哥開口,孰料一口異族生澀腔調,莫怪這鳥不肯開口,我都聽不明白,怨不得這鷯哥平日裡雖話癆,現下卻緊閉著一張嘴,深沉地眺望假山上的狗尾巴草。 那大娘子亦有些氣性,但見她伸手輕輕拽了拽鷯哥的尾巴,本來還擺譜的鳥兒似被驚怒了,撲扇了兩下烏黑的大翅膀,歪著小腦袋看著大娘子,口中念念有詞開口罵道:「或抄或誅!或抄或誅!或抄或誅!」 我一下斂去唇邊笑意,這四字原本是我心中魔魘禁忌,冷不丁被它這般聒噪大喊出來,一字一字砸得我腦仁兒生疼。 只是這鷯哥大喊大叫非但驚動了我一個人,連在假山陽面看書的宵兒也被這聲響惹得探出頭來。 那大娘子先是被這鷯哥一本正經說出此話給驚了愣在一旁,後來倒像是反應過來,直拿著柳枝戳逗它,「你還擺架子嚇唬我?是哪個教你說這話的?」 宵兒似乎見那鷯哥被戳得跳來跳去有些可憐,遂扒著假山一角輕輕應了一句,「是三三教它說的,大舅母。」 宋席遠? 「三三?誰是三三?」大娘子疑惑。 宵兒卻不再答她,重又坐回涼亭看書,大娘子無法,終是訕訕而去。 我立於廊簷下,心中疑竇驟生,這話難道不鷯哥在裴衍禎和宋席遠密謀之時偶然聽見學來的嗎?宵兒說是宋席遠教它說的?但是,裴衍禎又親口承認曾說過這四個字。 「宵兒怎知這話是三三教的呢?」我進了涼亭在宵兒身旁坐下。 宵兒見是我,一下靠過來依戀地倚進我懷裡,「我看見三三拿碎肉哄它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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