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兩隻前夫一台戲 | 上頁 下頁 |
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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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那精銅弩機掂在手上站起身來,看了看那錦花深處的一抹紫——雖不落下風,卻終究勢單力薄怎敵多人聯手頻繁攻擊,不得脫身,肩背之處隱有幾道暗紅滲出,想是受傷了。 我緩緩舉起弩機,頂頭三尺月色清如溪水,明如懸鏡,仿佛想貓不准都絕無可能。 倒在我腳旁的幾個死士裡有一人似乎並無致命之傷,己扶著廊柱緩緩坐起,漂了我一眼,分明看清我手上動作,卻不緊不慢移開目光,自行盤腿調息,似乎篤定了我手中弩機靶心所指何處。 指尖綴千斤,但,仍舊顫巍巍搭到了機簧扣眼之上,銅弩上雕有刻度望山,精晰分明,指背一屈,指腹扣下,果然連弩,三隻烏金鐵箭次第連發,勁弩皋風攜雷霆萬鈞之勢尖銳著呼嘯而去。 @奇@習武之人皆耳聰目明,一時間,滿園皆靜,刹那無聲,個個停下手中動作,本能轉頭目追鐵矢,轉視向隅。 @書@我被那弩機後挫之力擊在肩頭,連退兩步,若非身後廊壁所阻退無可退,定然跌倒在地。 彼端,嫋嫋尖哨之音終是終結於血肉之軀,穿受入胸膛,三箭連矢無一虛發。 六王爺身前三個黑衣死士轟然倒下。 六王爺眼神一恍惚,轉瞬回神,連刺身旁所餘兩人,破圍而出。 我閉上眼,長長出了一口氣。未及吐納,己是頸上一涼。 「愚昧!」 竟是适才坐於一旁調息的黑衣人。但見他一手挾持了我,一手放於口中,抿唇吹出一個淩厲哨音。場中所余黑衣死士聞聲登時變幻陣型,竟是集中全部力量對著六王爺再起攻勢,預備殊死一搏。 一片殘花棄屍之中,紫衣玉帶於半空中身形流暢一轉,回過身來,本欲反攻,卻在觸目我頸上鋼刀時,刹那一晃,臉色巨變,搖搖欲墜,「你!你——莫要傷她!」 此話一出,我一驚,展越一驚,身後黑衣人似乎亦一驚,事出所料本非初衷一般手中鋼刀一顫,片刻後旋即穩住,宛若恍然頓悟。 一句話,局勢全盤皆逆。 涼涼秋風和緩起,拂落我肩頭一縷碎發,鋼刀帶著三九嚴冰之寒不緊不慢寸寸壓近,觸發及落,斷發輕飄飄隨風散了去。 六王爺面色瞬間青白淬取若薄瓷,宛然欲碎,再度沉沉開口:「放開她!」 「放開她?」那人輕桃一笑,用刀尖挑起我的下頜,口中熱氣噴過頰側,「可以,當然可以。全看王爺捨得拿什麼來換。」 刀尖輕觸下頜肌膚,出蟄的黃蜂一般輕輕一紮,很快,並不怎麼疼痛,只覺著一滴溫熱的液滴順著蟄口沿著頸項蜿蜒而下。 「我答應你!」六王爺將手中利刃一摜在地,凝視著我的喉頭,目光絞痛,緊咬了牙關,竟是連聲音都微微起顫:「你要什麼我皆答應你!」 我斂眉垂目不去看他。 黑衣人聞言似乎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大笑出聲,笑不可遏,「我什麼都不要。」 六王爺一顫,雙目陡然抬起怒視其人。 「不過,若是王爺願意以命易命……」刀尖緩緩下移至我的喉頭處。 瞬息若搶海,吐納如刀刃。 「好!」 我驚抬雙目,赫然對上裴衍禎一雙含情澄澈似水眼,月清朗,眼波月色兩交輝,卻叫我一時惶惶然癡懵這究竟是霧是月。 須臾,我咬了咬牙,心中一時恨怒交升扶搖直上九萬里,切齒之恨!猶置阿鼻。他可是斷定了我對他的蒙智蠢鈍深情,吃定我斷然不舍其命,逼我自絕刀下? 此人究竟多情?溫情?寡情?薄情?抑或無情個屢次三番、三番屢次於絕望之際絕地之中現深情,待我墜入其中以為曙光將現之機,又親手將我推下深淵,方知其寡情甚至徹骨無情……反復無常,將我百煉成鋼…… 我冷冷回視他,紋絲不動。 「哦?王爺既這般豁達慷慨,便請王爺丟棄身上所有兵器,自行上前來領天命。」黑衣人再度開口,一手鉗制住我的命門,一手揮了揮刀。 六王爺聞言丟棄袖中三柄短刃、金針無數散落地上,展越腳步一動,卻被他抬手制止。繼而慨然舉步向我們所在的遊廊處背月行來。 所有人皆看著他,唯獨我再不能看不忍看不欲看,調離了目光空空落於他身後的牆頭。 卻被一凜潾潾倒月寒光晃到了眼……但見牆頭緩緩簌簌趴著一烏衣人,手搭一半月弓箭橫放于牆頭,滿弦待發,正對他的背部心窩。 六王爺己近在眼前。 「趴下,衍禎!」我不曉得自己是如何掙脫身後黑衣人的鉗制,沖上前去推開六王爺,抑或,那黑衣人根本並未鉗制於我? 我只知恃我恢復意識之時,已倒在了那個紫衣錦袍的懷抱之中,心口含著三九玄冰一般,涼涼地透,溫溫地疼…… 原來,我終是百煉也成不了鋼……只是一具碌碌平庸的血肉之軀罷了。 「妙兒!妙……兒……你怎麼了——怎麼了……」他抱著我,全身抖得篩糠一般,手上慌亂地捂著我的心口,似乎想要堵住那汩汩如泉的暖流,卻始終不得其法門,無措似癡懵孩童。 我對他笑了笑,只覺得越來越遠,越來越淡,桂子的香輕輕浮了起來,滿園滿月。 一個神抵般的少年兜滿一懷香花,笑若豔陽,仿佛伸手可觸……我勉力伸了伸手,卻終是不可及,轉瞬卻變成了一個委屈的毓秀男子——妙兒,我的桂花糖呢? 我覺得倦怠,想要睡去,卻不得安寧,耳邊硬噎之聲攪得我心煩意亂,我勉力睜開眼,只見裴衍禎滿面淚水,是淚水嗎?可是淚水怎麼會有紅色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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