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兩隻前夫一台戲 | 上頁 下頁 |
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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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過了五六日,倒也相安無事,宋席遠不曉得什麼緣由,再沒露過面,想是接手了宮中錦緞之事繁忙非常。 這日我正在後院哄湯圓與我一道看打戲,下人來報說宮裡派了個公公下來,正在前廳給裴衍禎宣讀皇上聖旨,我心下咯噔一落,將湯圓交與綠鶯便匆匆趕到了前廳,卻是人影散盡,僅餘桌上茶杯零星幾盞,一個小丫鬟正拿了託盤在收,我腦中嗡地一響,一把抓住那丫鬟的手,「裴公子呢?可是那公公將他帶走了?」 那丫鬟冷不丁被我一抓,一時瞪大了眼睛,手上一個不穩,託盤掉落地上,茶杯一個兩個碎了一地,瓷器開花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大廳裡聽得人驚心動魄。 「妙兒,我在這裡。」 我猛地回頭,但見裴衍禎扶了門框站在廳門口,對我撫慰一笑,我怔怔然片刻,忽見他面色一變,「當心腳下碎瓷!」還未明白過來時,我已三步作兩步到了他面前,「你去哪兒了?那公公來做甚?」 裴衍禎卻不顧手上帶傷一把將我橫抱而起,幾步走入廳內將我放入玫瑰椅中,「你腳上定紮了碎瓷,快讓我看看。」說著便一撩袍擺蹲了下來,一邊吩咐一旁丫鬟去拿銀針傷藥,一邊握了我的腳踝便要脫我的緞面繡鞋。 我腳踝一扭掙脫他便要起身,「那公公來做甚?」 「妙兒莫急。」裴衍禎起身握了我的肩膀重又將我按回圈椅之中,「我方才只是去送那公公到門口,此番來隻為皇上聽聞我廚藝尚佳,一時興起,宣我入宮燒頓禦膳要試試我的手藝,並無大事,妙兒不要著急。」裴衍禎說得雲淡風輕,一面褪了我的鞋將我的腳托在掌心,拿過丫鬟拿來的銀針專心致志挑那腳底碎瓷片。 「入宮?」我咬著唇皺了皺眉,「何時?」 「明日出發,不日便歸。」裴衍禎只專注在我腳上,頭都未曾抬,口中語氣聽著似乎並未將入宮之事放在心上。 見他如此從容,我心下稍寬,「當真不日?」 「自然。不日便歸。」裴衍禎抬頭望著我,雙目清冽如泉。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其實這些日子並非是他無處不在……作祟的只是我自己的心而已……一個人一旦入了你的眼,進了你的心,心中有他,便處處是他…… 我伸手撫上裴衍禎凝神的眉,「衍禎,記住你答應過我的話。」一面解下頸項上所掛的骨雕梅花小鹿與他戴上,「我幼年時曾患重病,幾不保命,幾個把脈大夫都歎息搖頭,私下裡叫我爹給我預備後事,我娘不信,日夜看護我,還給我掛上了這梅花鹿護命避邪,不想之後數日我竟無藥自愈。今日我將這護身符與你,盼得你能逢凶化吉,平安歸來。我在這裡,等著你……」 「妙兒,」裴衍禎起身將我納入懷中,「我答應你,平安歸來!」 …… 第二日,裴衍禎臨上路時再三叮囑我腳上傷口須按時上藥,又與我道裴家二老十分想念宵兒,問我可否將宵兒送到裴家小住幾日,我當下便允了,待他出發後便讓下人們將宵兒送去裴家,裴家二老一時歡欣非常。 過了三四日,想是我腳傷發了炎,不想夜半竟渾身發熱起了高燒,家中的私人郎中前一陣子因病過去了,一時還未定新的郎中,小廝便上城中醫館裡急急拍門喚了個臨時大夫來,那大夫年紀不大,約莫只有十七八歲的模樣,醫術倒還好,一劑藥下去,第二日清晨高熱便退散乾淨。 我去了燒,一時身上清爽,睡得迷迷糊糊之際,察覺有人摸我腕上脈絡,便悠悠睜開眼來,但見昨日那小郎中正坐在凳子上與我把脈,綠鶯站在一旁看著,見我醒了,便道:「小姐,你醒了?二夫人不放心,讓郎中再來複診順帶給你開些藥調劑調劑身子骨。」 我點了點頭,一抬眼不小心倒瞧見窗前掛的那銅架子,大鷯哥在上面走來走去,不時歪了腦袋張張嘴,似乎想說話,卻又丁點聲音全無,我這才想起它已安靜了有些時日,似乎安靜得過了些,該不會是嗓子得了什麼毛病?遂讓那大夫也給那鳥瞧上一瞧。 那小大夫倒還盡職,將大鷯哥的身子按住,扒開它的嘴瞧了半晌,與我道:「不礙事,只是失身了。」 「失身?!」綠鶯口無遮攔瞪大了眼脫口便重複了一遍。 「對,失身了。」那小大夫面無表情地淡定肯定道。 我默默看著那鷯哥,回憶了一遍家裡是否有其他鳥兒雀兒什麼的闖入過我的屋子,卻實在記不起來…… 時至今日,我才曉得這鷯哥的神奇之處,都道人有三貞九烈,不想這鳥兒亦有貞操氣節,總是聽聞有烈女以死捍貞潔,今日始見鷯哥以沉默哀悼逝去的貞操,真乃烈鳥一隻! 只是,它一隻公鳥怎地好端端便失身了呢?我未免疑惑。 「你們似不似喂它呲了什磨辣子呲過頭了,嗓子都似腫的,偶也一併開個親涼的方子,煎了藥灌嘖它呲,兩天因該就好了。」言畢,那大夫埋頭便唰唰唰寫起了藥方。 我抬頭望瞭望帳子頂,一時無語默然,頓悟…… 這小郎中定是南面哪個小城裡來的人,口音甚重,「似」與「是」不分,「呲」與「吃不分」,「因」與「應」不分,「我」與「偶」不分,照如此推斷……那個「失身」怕應是「失聲」…… 倒委實冤屈了這鷯哥。 那大夫顯然沒有意識到這大鷯哥的貞操如何因著他跌宕起伏了一把,寫好藥方後,淡定固我地對我道:「小姐現在騷已全退,只是腳上花炎還需將養將養,偶寫副方子給你,煎服,約莫三天就能好了。」低頭唰唰唰又寫了個方子。 再抬頭時,突然想起什麼,滿面肅穆一本正經道:「藏言道『多子多胡』,避子藥多桑身,壞肝損腎,不宜多服。」 「大夫說的什麼?」我一時聽的懵懂,全然沒聽明白他這口帶腔之音說的是什麼。綠鶯也茫茫然,一臉疑惑。 那小郎中皺了皺眉,想了想,勉為其難地擼順了舌頭,一個字一個字生硬吃力道:「小姐可是曾常年服食避子之藥?此類藥多傷身子,壞肝損腎,還是莫要多吃的好。」 他不擼順舌頭還好,這般一擼直,我更加不知所以然,懵懂半晌,應他:「從不曾服食過。」 那大夫搖了搖頭,一言不發收拾藥箱起身,面無表情道:「我言盡於此,聽與不聽便是小姐個人之事。」 我一時默然,心中疑竇叢生…… 信?不信? 第二十八章 半遮面?沉水香? 那鷯哥被灌了幾次藥後,果然嗓子復原,歡實地蹦上跳下,口中念念叨叨,恨不能將前陣子「失身」所憋屈的話一日全補回來,從早說到晚。一會兒念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詩,一會兒說些荒誕不經的情話,一會兒又哼唧些零散跑調的小曲,總之就是不肯消停。 起先家裡姨娘和丫鬟僕從們瞧它好玩還圍著逗逗它,後來發現這鷯哥話癆之勢堪比山洪破堤,嘩嘩傾倒不見收,它說得不累,聽的人倒累了,大家便一個兩個也都散了,只剩下我一個人左右無事,將它掛在窗前,左耳聽右耳出一邊倚在床沿翻《三國志》。 湯圓的白貓不知從哪裡躥了出來,悄無聲息地輕巧跳上窗前案幾,聚精會神瞪圓了眼,弓起背,一步一步躡手躡腳靠近那銅架子,眼見著蓄勢待發一個虎躍便要撲向那鷯哥。 那鷯哥倒也不閃躲,只歪了黑壓壓的小腦袋對著那白貓咧嘴吼了一句:「喵!——」 那貓一驚,撲到一半,直愣愣便掉了下來,摔在窗腳下,爬起來嗖地一下便逃得沒影沒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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