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兩隻前夫一台戲 | 上頁 下頁
三三


  我用指尖摸了摸那腫塊輪廓,將掌心覆蓋其上,慢慢推摩,直到一股火辣辣的觸感綿密地刺到我的手心,裴衍禎便又引著我摸到下一個患處,我觸了觸,似乎是腰肋處,本來預備少說要揉半盞茶的工夫才熱,不曾想,半炷香的時間便覺掌下肌膚發燙,足見我的掌法力道精進不少。

  由裴衍禎牽引著,我便這麼盲人摸象一般給他抹了三四處地方,其後他的肌膚熱得越來越快,直到最後一處……聽得裴衍禎低沉喑啞道:「還有這裡……」聲音近在耳邊,卻又似乎遠在天外,若有似無地繞過我的耳畔。

  我被他牽了手觸到一處肌膚,竟是還未上藥就已灼燙非常,只是我摸了摸卻沒有像方才一般摸到隆起的腫塊,不由疑惑再往一旁撫去,指尖劃過時卻遇到了一顆凸起的羈絆,聽得頭頂裴衍禎突然倒抽了口涼氣,我心下疑竇,一時不知何物,便又好奇仔細地摸了摸,裴衍禎當下吐息紊亂無章,與此同時,我觸見了那小小凸起下怦然躍動的心跳,這才恍然頓悟自己的手所置之處竟是他的胸口,而那凸起竟是他心口茱萸……

  我一時大窘,慌亂抽手便要回轉起身,卻不察身後床柱正鐵面無私硬邦邦立在那兒,當下「嘭」的一聲直愣愣撞了上去,原想額頭定要開花,卻不料這床柱並無我料想中的硬,還帶著一股子藥味,月色再次入窗,我定睛一看竟是裴衍禎先我一步將手掌墊在了我額前。

  「妙兒,可有撞疼?快讓我看看。」裴衍禎伸手捉住我的肩膀便要將我身子扳轉過去,我一時羞惱自己方才出的糗,伸手便要將他推開,卻聽得他悶悶一聲哼,放在我肩上的手當下一松。我不由回頭,「怎麼了?」

  但見裴衍禎略彎了身,左手捂著右手包紮的手腕處,唇色慘白。我這才發現他方才拿來墊在我額頭上的竟是那受傷的右手,一時心中一陷,疼痛非常,「是不是很痛?快讓我看看!」我低頭捧著他的手腕便要看,不想卻後背被他左手一攬,整個人登時陷入了他的懷裡。

  霎時,裴衍禎身上慣帶的淡淡墨香迎面撲來,就是那濃烈的藥酒也遮蓋不住。

  「不疼,有你在什麼都好,你若不在,什麼靈丹妙藥也無效。」他的氣息在我耳邊潤濕吐納而過,留下一陣一陣的暖意,「妙兒,不要離開我。」

  我被他攬在胸前貼著他白玉一樣微涼的肌膚,聽見那言語之中莫名攜帶的一股淡淡哀愁,一時心中一緊,「好,我不離開。」

  「永遠不離開?」裴衍禎在我耳邊再次求證,唇瓣貼到近得不能再近,一字一字摩挲著我的耳廓吐入耳中,字字沿耳入心……

  「永遠不離開。」我承諾他,一開口,雙唇便不可避免地觸到他的胸膛,竟像是對著他的心口字字起誓……

  耳旁他長長舒了一口氣息,「現下,讓我看看你的額頭可好?」他握著我的肩膀將我從他胸口抬起,一面伸手緩緩掠起我額前碎發,一面輕輕揉著我的額頭,我始終垂目,只看那月影投過紗簾的斑駁,明明只有淡月,頰上卻似驕陽炙烤越來越燙,溫熱漸漲。

  「妙兒……」裴衍禎低低喚我。

  「嗯……」我含含糊糊應他,卻不看他。

  「妙兒……」他又喚我。

  「嗯……」我再應他,堅持專注只瞧那月影。

  如此這般一喚一答近十遍,他不厭,我不煩,二人也不知堅持什麼,本以為他還要喚我第十一遍,不想等了半晌卻再無響聲,滿室寂靜,我一時疏忽,好奇抬頭去看他,不料這一抬頭雙唇竟一下貼到了他的唇瓣上,被他精准地攝了個正著。

  我面上「騰」地竄起一股熱辣便要退開,卻被他的手指抬住了下巴後退不得。裴衍禎吮吻著我的唇面,嗓間含混逸出一句「妙兒……」喑啞非常。

  「嗯……」我微微啟口本能應他,未料一張口便被他的舌尖竄了進來,一時之間攻入城門,橫掃千軍如卷席。

  月影如霜,照見了他眼中澎湃的暗湧,鋪天蓋地將我淹沒……

  不知何時前襟已開,裴衍禎修長的手正沿著我的頸側緩緩探入,指尖撫過我的鎖骨處滑上肩頭,輕輕一撥,衣裳便在他的手中輕輕巧巧地凋謝一地……上弦、調音、撫琴,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三年暌違,卻依然宛如舊日那成百上千次每一次一般嫺熟非常……

  「妙兒,你好燙。」他俯首,吻住我。

  月色忽隱,一室曖昧在漆黑的烏雲下脫籠而出,四處流散。

  第二十七章 不日歸?貞烈鳥?

  我如今方才深刻領悟,男女相對,無非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如若這門一關便多半只有一件事—床幃之事……

  那夜之後饒是淡定如我也恨不能刨個坑將自己的臉面埋了,之後幾日,我皆避著裴衍禎,不想他卻如雨後的蘑菇汩汩冒出無處不在。

  裡看書,朝陽鍍玉面,晨風撫發帶,從書簡之間一抬眉,喚得一聲「妙兒」,左右丫鬟便紅了臉捂嘴竊笑著退散開來。

  巳時,他在書房之中手把手教湯圓習字認典,湯圓本來有些畏懼於他,面對他不若面對宋席遠這個大孩子一般收放自如,然,湯圓生來喜文,裴衍禎出口成章、口吐蓮花,古往今來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引經據典娓娓道來,生生說得湯圓這小娃娃聽得入了迷,幾日下來對他崇敬親近了許多。

  酉時,他在院中毓立,負手觀日落,半湖池水映晚霞,湖底白沙微瀾。

  戌時,姨娘必會叫上他與我們一同吃晚飯,裴衍禎一般只溫和默默夾面前的菜,想是手上帶傷不便夾那遠處的菜,然而以他的性格斷不會說出,我看不下去不免時不時替他添些遠處的菜,只是不知為何,如今家裡的下人們越來越駑鈍不會識眼色了,明明曉得裴衍禎手上不便,卻偏將他愛吃的豆腐、菜蔬類的放得遠遠的,一日比一日遠,早先裴衍禎面前還能有一兩樣清淡之菜,過了兩日,一樣都沒有了,全是葷菜,倒是我面前的菜蔬越來越多,常常一頓飯下來弄得我跟個布菜的丫頭一般不得消停,幸而湯圓吃飯還算乖,除卻魚,倒不用我操心。

  亥時,小姨娘定會吩咐小廝去裴衍禎房中給他上藥,只是小姨娘恐是一心惦記著牌局,安排下去的小廝不是阿四便是小九,都是家裡手腳最粗笨平素大大咧咧的小廝,我勞碌菩薩心放心不下,親自去督促,果然,不是阿四弄翻了藥酒,就是小九一雙糙繭子手不管輕重就往裴衍禎背上送,只得打發了他們,我親自給他上藥,然而既有前車之鑒,我總是上好藥奪命一般便急急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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