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兩隻前夫一台戲 | 上頁 下頁


  裴衍禎卻只是微微一怔,旋即漾出一笑,「尚在。衍禎完璧歸來。」

  四周,大紅顏色的燈籠高高懸掛,俗氣的「囍」字放眼皆是,火紅的鞭炮紙屑一路鋪陳……然,在這漫天的紅色中,給他這般一笑,我竟忽覺月色空靈,雲杳漢宵遠……

  難道,這便是傳聞中的所謂驚才絕豔?

  洞房花燭夜,我問他如何脫身逃離的。他從容淡然地回了我八個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我幡然頓悟,徹底曉得了爹爹是怎麼被他顛覆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讀書人的一張嘴有時比弄武之人的十萬大軍還可怕。

  只是,他真的多病又柔弱嗎?床幃之上,幾番相抵糾纏下來,我覺得我才是多病又柔弱的那個。

  奄奄一息之際,我哀歎了一句,豈料這有氣無力地一出口竟比貓叫還弱。

  裴衍禎俯身吻住我的耳珠,輕聲慢語道:「現下,夫人可相信衍禎清白尚在?」

  我心底罵了句娘。誰曉得他清白在不在,反正,經這一夜,我的清白算是沒了。

  第三章 小白臉?小舅舅?

  之後,我才曉得當日搶婚的幕後黑手竟是皇上同母所出的嫡親胞妹九公主。

  聽聞當年裴衍禎少年及第、文采風流,在京城之中盛名一時,一時風量無二,和那狀元之位一同俘獲的還有京中無數少女的芳心。當然,這堆芳心裡自然包括了九公主那顆撲通通的小心肝。據說連皇上亦屬意將他招為駙馬爺。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管皇上太后幾次三番暗示明示,裴衍禎皆不著痕跡推諉了此事。皇上遂作罷,不想九公主卻是個強脾氣,撞了南牆也不回頭。是以,京城裡自此便屢屢上演女追男的戲碼。除了翰林院除了衙門朝堂,裴衍禎上哪兒,這九公主必定追到哪兒與他偶遇,圍追堵截,誓將其拿下。裴衍禎卻只是不緊不慢以禮相待,只當不知。更叫這九公主心癢難棄。

  這般鬧騰了一年有餘,連皇上都膩味了,九公主仍舊樂此不疲。不曉得是不是被嚇的,總歸之後裴衍禎卻生起病來,但凡起風乾燥的日子便要發燒頭痛,御醫一診脈說是裴大人乃江南水鄉之人,恐是不習這北方乾燥,水土不服所致。

  裴衍禎想來不堪病痛纏身,遂,辭京官歸江南,唯盼無病一身輕。聽說心上哥哥要走,九公主自然少不了在皇上太后面前哭鬧,皇上也不曉得怎麼想的,斥責了九公主一句「胡鬧」,便落了玉璽,裴衍禎遂被放回揚州。

  九公主自小受寵,哪裡受過重話,被皇上怒斥之後倒也收斂了許多。不想,卻是養精蓄銳。

  此番聽說裴衍禎要娶沈謙之女,連夜便帶了十數人馬溜出宮廷,下江南劫持新郎。

  聽至此,當時,我的想法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那就是「禍水」。這裴衍禎活脫脫一個禍水!

  只是,我便奇了,這九公主如此鍥而不捨如此大張旗鼓地連親都搶了,怎的最後卻被裴衍禎寥寥數語勸解開來將到嘴的肉塊給放了?

  我問過裴衍禎數次,每次他皆諱莫如深緘口不語。

  一日,房事過後,我忽地想起姨娘教我房中秘術時曾透露過,但凡男子饜足之後皆是最好說話之時,有問必答,有求必應。便又問了他一次,果然,裴衍禎一面抱著我緩緩用手指梳理我的頭髮,一面溫雅笑了笑,對我道:「我只對她說了一句話,她便放了我。」

  「哪句話?」我巴著他的胸口一抬頭好奇至極。

  「我對她說——」 裴衍禎壓低了聲音悠悠然道,「我床笫不能。」

  「你!」我一時被噎,一口氣沒緩過來,竟開始不停地打氣嗝。禍水啊禍水!他若床笫不能,禍水兩字便要倒過來寫,水貨!

  裴衍禎見我被噎得氣嗝連連,一時竟開懷大笑,叫我猜不透方才他所說是真是假。

  只是,平時皆只見他溫柔淺笑,從不曾見他這般爽朗大笑,那感覺就像日日對著一朵半含半羞的花蕊,料定它開出來必是朵清雅的蓮花,不曾想一日它忽地盛放,卻是一朵豔麗至極的牡丹,叫人措手不及。

  不曉得別的夫妻是如何相處的,我只知我娘去的早,我爹憑弔她,再沒納正室,兩個弟弟還小未有娶妻,幾個姨娘總是很聒噪,聚在一起不是湊牌局便是商量著買布裁衣裳,沈家家大業大,爹爹常年忙碌,幾個姨娘見到他的次數怕是還沒有賬房先生忠叔見得多。

  如此對比的話,憑心而論,我覺得裴衍禎待我還是不錯的,至少他日日歸家,暫時也還沒納妾的打算,知道我喜歡聽武戲,便時不時請來戲班子在家中熱鬧一番。

  只是,我的名字自此便由沈妙變成了……嗯,裴沈氏……老氣橫秋,實在有些不大好聽。

  嫁過去數月之後恰逢我生辰之日,我一早起來在院子裡溜達了一圈,發現沒有任何熱鬧的跡象,裴衍禎不給我做壽便罷,竟然連支戲班子都沒有請,再一想,近日裡他似乎有多次晚歸,常常回來時我都睡過了兩三巡。這般一聯想,內中貓膩我便曉得了……

  都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

  只是,這也忒快了些吧?

  夜裡,丫鬟將我請到了後院說是少爺喚我,不想,一入院門,我卻險些栽了個跟鬥,整個院子大晚上的連燈都沒亮一盞,烏漆麻黑一片,正待喚丫鬟點燈,卻見院子中央忽地有光亮起,不知何時竟搭了扇素白的屏風,那燈光便是從這屏風背後透過來的。

  不消一會兒,但見屏風後踱上來一隊皮影小人,抬著花轎嗚哩哇啦吹著嗩呐,稍後,又上來了一個皮影小人,那扮相倒有幾分眼熟,我思忖之時,但見那小人從花轎裡扶出另一個蓋著紅蓋頭的小人,二人正交拜如火如荼之際,卻上來了一隊人馬,乒裡乓啷一陣打後,劫走了那個男小人兒。

  至此,已不是眼熟二字可歸總了……

  最後,看見那個男小人兒單騎策馬一路奔來,我竟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念頭,原來「林教頭雪夜上梁山」並不是最好看的戲,還有一齣戲遠在其上。

  正陷在思緒之中,不防見那屏風上儷影成雙,雙雙退去,一時間屏後燈熄,院中華燈齊上,一人自屏風後款款走出,正是裴衍禎,手上還拿著那對紅彤彤的小皮人兒,脈脈看了我一會兒,開口道:「娘子,這對皮人是我親手刻的,初學刀工不是那麼精細,你權且收下吧。」

  我一時怔忡,不知如何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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