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煙起，胭脂滅(107)_安安

一〇七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月兒！」奚桓喜悅萬分，因為樹林就在眼前。

　　「皇上，他快要進樹林了，用箭！」無數個不同的聲音都吼道。

　　燕陌與樂延不約而同地呵斥：「不行！胭脂還在他手上！」

　　「皇上，來不及了，快做決斷！」聲音再次凝聚。距離在急速縮短！

　　胭脂的心跳得厲害。聽聲音，她與奚桓已在燕陌的射程之內。若真有人……

　　嗖嗖——厲芒急馳而來！是箭！兩支箭！

　　胭脂攀在奚桓肩上的手一下子抓得死緊，顫聲道：「箭！」

　　同時，燕陌暴戾的聲音如炸雷般響起，回蕩在迷蒙的夜空裡，「誰射的？」

　　「皇上——」侍衛營中眾人高呼請願。「這群賊子殺了我們那麼多兄弟，不能放過他們。誓將他們碎屍萬段！」

　　「對，碎屍萬段！」無數個聲音附和著。

　　借助慣性，奚桓聽音辨位，單手攬住胭脂，反轉身軀，劍光閃落之處，叮叮兩聲，箭墜落在地。好在只是兩支，若是再多，恐怕他們倆早成了蜂窩。只是這麼一刹那的轉身，他已將身後那一片黑壓壓猶如眼前樹林的追兵盡收眼底，輕微地倒吸一口氣。

　　「反了嗎？她不是別人，是胭脂。你們殺了她即是殺了朕！」燕陌一聲怒嘯氣勢騰騰，大有想要殺人的衝動，「誰敢傷她，朕就要誰的命！」

　　「皇上！」侍衛們憤然高呼，心中充滿對蒼隱的恨。

　　此時，眾人之中，又有一人張弓就射。

　　咻——箭已離弦！

　　「誰——」燕陌狂怒的聲音穿透了所有侍衛的耳朵。樂延則憤怒地朝身後的侍衛們掃視過去。

　　箭氣張狂，神色驚慌。幽暗的星光下，所有人皆虎目圓睜。

　　胭脂把頭埋在奚桓胸口，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不敢去想像。

　　千鈞一髮之際，只聽噝的一聲，箭尚未抵達奚桓身畔，就已然被劈為數段，散落於地。

　　幽深的樹林前，忽然出現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黑衣殺手。他們背負長劍，腰懸箭筒，騎著高頭大馬，張臂拉弓如滿月，箭尖全數對準燕陌、樂延及所有侍衛，來勢洶洶。殺手的正中間，一人手拂空弦，滿意地笑了起來。

　　見臨昭出現，奚桓像吃了一顆定心丸，露出些許笑容，低頭對胭脂說：「是臨昭！」

　　「聖上，快帶娘娘上馬，跟屬下入林，再晚就來不及了。」臨昭手中弓一晃，身後的殺手即牽出奚桓的專屬坐騎逐月。

　　奚桓橫抱胭脂踩鐙上馬，歸劍入鞘，轉頭面向燕陌，邪魅地輕哼了一聲。胭脂探出頭，滿懷感激地看了看一側的臨昭。

　　整個刺殺團的出現……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那個人是……奚桓！燕陌眯了眯眼，出人意料地叫了一聲，「奚桓！」

　　「皇上，您在說什麼？」樂延未聽清，一頭霧水地問。

　　「整個刺殺團！」燕陌揮舞疾電，指向正前方因樹林掩映而看不清有多少人的刺殺團。

　　刺殺團向來只聽令于蒼隱皇族，能調動整個刺殺團的，唯有奚桓。但怎麼可能？就算他再大膽，身為一國之主，多少要考慮一下自身的安全吧，竟敢貿然潛入駐軍大營……樂延打了一個激靈，望向對面白馬上的人，「您是說……他是蒼隱之帝？」怎麼可能？

　　「是他沒錯！」燕陌恨恨地道。

　　「那麼……胭脂……她流產的孩子必定是……」樂延的心猛然一跳，「皇上，現在怎麼辦？」

　　「沒錯，你猜得一點兒都沒錯！朕早該想到這一點才是，只是胭脂她……」燕陌痛心疾首，整張臉冷若冰霜，緊咬著牙齒，「朕絕不放過他！來人！傳朕旨意，讓席愛卿帶五千士兵分左右兩路包抄這片樹林，朕倒要看看是他的刺殺團厲害，還是我霧烈之軍厲害！」

　　有侍衛領旨飛跑回營傳令。樂延正待說什麼，又聽燕陌舉劍大吼：「奚桓，朕一定親自讓你飲血當場。」

　　這樣的燕陌令人生畏！胭脂有些害怕地往奚桓懷裡縮了縮身子。

　　「月兒，別怕！我們走！」奚桓未作任何回應，扶住胭脂，掉轉馬頭，輕鬆入林。

　　臨昭手一揚，無數箭矢像漫天雨花般朝燕陌的方向飛了過去。

　　「快保護皇上！」侍衛們趕緊揮劍舉盾，護住燕陌。而燕陌卻是不肯，從侍衛手上奪了弓箭，挽弓朝臨昭射去。

　　臨昭精於武藝，只一偏身便讓開飛箭，狂笑數聲，「燕陌，昔日狗皇帝冤殺我父，辱我家人，所謂父債子還，今日本座暫不殺你，來日必取你狗命！」

　　語畢，他向所有殺手發出撤退信號，殺手們原路退回，追隨著奚桓，沒于樹林中。

　　待眾人氣憤難平地追至樹林面前，樹林裡的樹木卻突然轟隆隆地全倒下來，一棵壓著一棵，一重壓著一重，即使戰馬也難以翻越過去，氣得燕陌怒火沖天，卻不得不繞道前去追截。

　　明亮的火把，照亮了前行的路途。奚桓一馬當先行在最前，身後跟著近四十騎刺殺團成員。

　　樹木在倒退，風聲漫漫，依偎在奚桓身邊的胭脂突然之間哭出聲音，「桓，我終於回到你身邊了。」從前，每日與他相伴，並不覺得有多美好。經歷此番變故，她才知道自己在他心裡有著重于江山社稷的地位。

　　「為人夫者理當保護妻子安全。」俯首，奚桓吻了吻胭脂的髮絲，呢喃細語，「月兒切莫多愁善感。我喜歡看你快快樂樂的樣子。」

　　「桓，我害怕。幾萬霧烈大軍就在我們身後……」整整月余時光，她將霧烈軍的整體情況全部看在眼裡，就算刺殺團成員個個身手不凡，畢竟人數差距太大，難與霧烈軍相抗衡，她會擔心是必然的，況且從霧烈大營到霧都得整整三天的路程。

　　「月兒也會害怕？」奚桓笑道，「那日，你在東城門奮勇殺敵，可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聽說你還取了他們前鋒將軍的首級。你不知道，好長一段時間，全軍將士都在誇你，說你巾幗不讓鬚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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