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狼煙起,胭脂滅 | 上頁 下頁 |
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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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確感到有些怕,害怕面前這張她已慢慢開始在乎的臉龐會在一瞬間突然就消失,就像燕康,就像她的娘親與爹爹…… 五個人中,燕陌是唯一一個在笑的人。在這種無比嚴峻的情況下,他的笑仿佛是對她的一種慰藉。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她自言自語地說著,迷離的神情很快就回復成往日精明幹練的模樣,沉著地朝尚處於怔忡之中的可多、可羅道,「快把你們身上的所有東西都扔掉,帶著殿下全速前進入林。入林後,折幾根樹枝綁在雙腿上,以掩蓋足跡。」 「趕快照胭脂說的做!」修越一邊急切地朝兩個侍衛吩咐,一邊雙手並用地解下身上的所有負累,提著劍沖到燕陌面前,「皇兄,快。我背你入林。他們的速度太快了。」 「沒時間猶豫了。」胭脂催促著燕陌,等修越背起他後,她才在可多的扶持下,急匆匆奔跑在通向森林的崎嶇冰坡上。 在五人拼命逃亡的身後,率眾而上的奚桓早已發現他們的蹤跡。他揮舞著光芒四射的幻光,指揮著整個強大的刺殺團向上,再向上,將雙方之間的距離越縮越短。陽光照射下的雪光將他豐潤的臉頰映得妖冶狂放,那一絲隱在嘴角的冷酷終於在勝利在望的期待中爆發,「擒燕陌者,立即封侯。」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山間冷氣中綿延迴響,激勵著每一個刺殺團成員的鬥志。經過一晚急速攀山而慢下來的速度在這句話的刺激下,突然又加快了不少。所有殺手各出其招,爭先恐後,一擁而上。 情勢一時間萬分緊張。 「修越,快!越來越近了!」眼見森林就在百丈之外,身後追兵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胭脂的聲音顯得無比急迫。 不用說,背著燕陌的修越也聽到了身後越來越近的追擊聲,整顆心不由得突突跳動,原本沁在額頭上的汗珠這會兒也急速地掉下來,整張臉因為憋足了勁兒而變得紅彤彤的,一雙眼睛則死死地盯著腳下的路,邁動雙腿,一步步朝目標奮進。 一百丈……八十丈……五十丈……黑綠的森林就在眼前,神秘莫測。 「駙馬小心!」隨著可羅一聲驚呼,修越與燕陌雙雙滾倒在地。原來,修越腳下是道較高的冰坎兒,下面是鬆軟的雪,他一腳踩下去,停不住步。兩個人順理成章地跌了下去。這一跌不打緊,反倒是兩人又朝下滑了好幾丈才停住。雖然修越拼命地以自己的身體護住燕陌,但陡坡凹凸不平,有傷在身的燕陌經過這麼一番滾動,本就未癒合的傷口又被撕裂,痛不堪言,發出低低的呻吟聲。 「陌,修越——」胭脂掙脫可多的扶助,掉回頭朝下跑,哪裡還來得及用劍鑿冰穩住身體?結果她沖過了倒地的兩人,才硬生生頓住身體,再往回走去扶燕陌與修越,「你們沒事吧?快……」 「抓住他們!」 「殺死他們!」 「活捉燕陌!」 …… 坡下的人聲越來越大,聒噪極了。胭脂忍不住看了一眼,發現雙方的距離較之先前又近了不少,近到她能夠看清所有殺手的衣著與神色,心跳立時加快,就連伸出去扶燕陌的手都忍不住微微抖了起來,「快!」 這時,修越站了起來,可多、可羅也到了面前,三個人合力將一臉痛苦的燕陌架起。 「不要緊。」燕陌忍住疼痛,好言安慰。 「你肩上的傷流血了!」胭脂眼尖,將燕陌肩上衣衫隱隱滲出並不斷在擴大的血跡看在眼裡,急得語無倫次,「你……的傷口需要包紮。」 「來不及了,駙馬爺。他們很快就會追上來!」可多驚慌失措地道。 「不用包紮了,趕緊走!」因為失血過多,燕陌臉色蒼白似雪。修越見狀,更加內疚。 「駙馬爺,七殿下說得對,必須馬上走,等到了林中再行包紮也不遲。現在就由屬下來背殿下吧!有可多扶著我,不會有問題的。你和皇后娘娘好生跟在後面。」可羅邊說邊蹲身,沒等修越同意,背起燕陌就走。可多緊張兮兮地走在前面為其開道,不時伸手幫扶。 「陌,你忍一忍,等進了森林就好了。」胭脂深吸幾口氣,鼓勵地道,仍堅持不懈地邁動早就重得像灌了鉛的雙腿。此時此刻,她的身影在修越的眼裡簡直就是柔弱的代名詞。 「我牽著你!」一句溫柔得惹人心醉的話語後,修越箭步向前,左手一張,將胭脂的右手連帶長劍一同抓在手裡。 冷不丁被修越這麼一握,胭脂快得不可思議的心跳倒停頓了那麼一瞬。她仰臉一瞥,恰好看見他情深義重的雙眼,像一汪清澈的泉,清冽得可以一眼看到底。 「我牽著你!」看出胭脂目光中的遲疑,修越溫柔地重複了一遍,手握得更緊。他早已註定不能成為那個可以與她牽手的人,但至少現在他可以理直氣壯地握緊她的手,與她一起面對困境,如此足矣。 這一刻,她的心突然柔軟得好像一匹細細柔柔的絲綢,而她唇畔那抹不自在的情緒立即消退得無影無蹤,臉上顯現出安心的笑意,道了聲,「好!」 陽光下,厚厚的冰雪反射出灼目的白光,他們五個人三人在前,兩人斷後,就那樣艱難地勇敢地往前走著。那個被世人認作孤傲無比的戰爭主宰者——奚桓,則帶著數十以計的殺手朝五人狂追狂趕。 每一個人的心都在不同程度地收縮,顫動,等待這場即將到來的、極有可能改寫四國歷史的爭鬥。 森林近了,雙方的距離更近了,殺手們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燕陌,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奚桓內力充沛的聲音縈繞在耳邊。 眼見還有十幾步就能到森林,胭脂卻已能明顯聽到身後傳來的一片腳踩在冰雪上的聲音,不禁失聲大叫:「可多、可羅,再快一點兒!」 「快呀!」修越拖著胭脂吃力地爬上一個雪坡,身形踉蹌。 「修越,恐怕來不及了。你快放開我,我阻止奚桓,你帶著他們先走。」力不從心的胭脂試圖用力甩開修越的手。這是一場不可避及的殺戮,如果送燕陌回城的代價是必須有人做出犧牲,她願意以身犯險,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因為她在乎他,也因為她對燕康有承諾。 意識到她的真實想法,修越用力拽緊她意欲掙開的手,吼了一聲,「我絕不允許你這麼做。」 「修越,你快放手,來不及了。相信我,只有我可以阻止奚桓。」胭脂氣急敗壞地回答。 「不行,你這是要去送死。我死也要帶你走。」修越一口否決她的話,「我要你好好地活著,幸福地活著。即使要有人去抵擋,那個人也該是我。」 森林近在眼前。殺手們虎視眈眈,喊殺聲震天。 劇烈的顛簸讓燕陌血湧如注,透過衣衫,將可羅身上的衣服都浸濕了。他聽到了胭脂與修越的話,亦聽到殺手狂烈的呼喊,但他的意識已經逐漸模糊,無法出聲阻止,只能向上天祈禱著他們能再次化險為夷。 「你聽著,胭脂。即使讓他們踩著我的屍體前進,我也不會讓你去送死。」修越堅決地道。他欠她的寧願用生命去還,也不要她離開他的世界。 「你瘋了嗎?我的體力已經耗到了極致,無論如何也翻越不了寒山。不僅如此,我還會成為你們的累贅。」胭脂上氣不接下氣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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