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落蕊重芳 | 上頁 下頁
一一六


  「嗯,就至鞭牛山,設立隱蔽哨崗! 申屠,你帶一支千人隊帶上十天口糧,暫伏其中。」

  「是!」

  「房辛、聞諺,你二人負責防城工事準備!」孫永航又攤開一張牛皮紙,「儘快安排人手施建碉卡,挖建城壕,壕底削木為刺……就按這個來!」孫永航看了幾人一眼,最後道,「打開城門,將吊橋拆了,直鋪便橋,方便軍馬出入!」

  「大將軍!」聞諺一驚,「不是說守麼?」

  孫永航含笑輕拍了他一膀子,「還沒回過神來哪!以攻為守!就是要分敵之兵,才能緊緊縛住匈奴兵馬!」

  聞諺點了個頭,微一沉吟,又問:「大將軍,你帶來的那幾十車東西到底是什麼?」

  孫永航微微一笑,「那是已作改良的火弩與強弩,射程遠,操作起來也較方便。輕型火弩還可隨騎兵攜用……」

  「那可不!」汝參天黧黑的面龐現出興奮的笑意,「那玩意兒厲害!離著匈奴大營還有千步遠,那東西居然也能射著那些帳篷……火起了,匈奴兵還沒瞧見咱們!」

  此話一出,不但是聞諺驚得微張了嘴,就是其他幾人也都瞪圓了眼睛。

  孫永航目光一利,整個人都帶了肅殺之氣,「這一場仗能否取勝,便是關係全域!」

  話出眾人都微微一凜,目光同時帶上了精光,像一團靜靜燃燒的火焰。

  「小山雀也露出爪子了!」亞茲曆瞪著由之前攻打榆泉塞時收穫來的小瓷杯,抄在手中一把捏碎。

  「這招,在漢人的兵法裡叫做『圍魏救趙』!孫永航的部隊是為了救梧郡。」國相也沉著臉,「大汗,這也表明漢軍還不願同大汗正面交鋒,我估計,就是兵力不足。」

  左谷蠡王正是被襲的部隊,一提起來就火冒三丈,「這王八羔子的!漢人就會玩陰的!那群傢伙有妖法,人都沒瞧見一個,帳篷就一個個起火了!」他頓了頓,「那晚也正好沒月亮,只瞅見一片火球接連不斷地過來!這群漢人肯定會妖法!」

  「別丟人現眼了!據探子報來的消息,那是碧落人的一種新弩,叫火弩!」亞茲曆砰地敲了下桌面,成功堵住了一張嚷嚷的大嗓門,「一定要搶一個過來!」

  「大汗,」國相飲了杯酒,「碧落人這回勝了一場,但咱們兵強!就要用咱們的彎刀來把他們的氣焰打下去!只要攻下梧郡,援兵那幾十萬人根本就像是用冰砌的宮殿,太陽出來就沒了!」

  「好!」亞茲曆盯著已經碎裂的瓷杯,「明日天一亮,就立即殺回去!叫那群小山雀看看,山雀是永遠沒法與大草原的雄鷹相抗衡的!」

  次日午時,匈奴大軍已兵至梧郡五裡處,前方哨報,梧郡幾處城門大開,吊橋已拆,全都換成了便橋。

  國相驚疑,就是左谷蠡王也摸不著頭腦,「這碧落人怎麼了?難道是要投降我們?」

  亞茲曆沉眉不語,勒令軍隊緩行。

  國相看了會兒,沉聲道:「大汗,漢人奸詐,看樣子會有問題!」

  左谷蠡王報仇心切,抹了把汗,四下裡一打量,根本沒瞧見啥動靜,就嚷道:「左右就是碧落人怕死了!咱殺過去,城中就是有埋伏,真刀真槍的來,哪敵咱們的彎刀!」他一扭頭,「大汗!咱殺過去吧!」

  國相又遮著日光朝右後方的一處山林瞧了瞧,估計著其間會不會藏著漢人慣用的伏兵。此時,忽見城樓上鼓聲大作,一隊剽悍精騎已然馳出便橋,就貼著便橋擺開陣勢。

  匈奴兵頓時也個個躍躍欲試,如一張已然拉得滿力的弓,只等著統帥一聲令下,便即衝殺過去。亞茲曆大汗已然等不及了,手中的彎刀一出鞘,就咬著牙道:「哼!就讓他們的小伎倆統統使出來吧!」他拔出佩刀,高高一舉,鋒刃在烈日下如一道無聲的閃電滑過,「小子們!沖上去!把這城池都燒了,以祭奠你們死去的千戶長!」

  「轟」只聽得一陣悶鈍的轟鳴聲,數萬鐵蹄如巨浪般掩了過來,大地都為之顫動起來。左谷蠡王瞅准了陣前左位的那名面色黧黑的武將,連趕三鞭子直沖過來。亞茲曆也沖在前鋒,身子俯得極低,然而那柄金色的彎刀揚得高高的,好像隨時都準備著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而那弧線的終點正是陣前那名緊勒馬韁,不動如山的紅袍主帥。

  鐵蹄如狂風般卷向便橋,然而在距離便橋尚有百丈處,左谷蠡王忽感馬身微陷,馬兒狂嘶,轉瞬間,人已被拋出一邊。似是懸在一處,左谷蠡王順手往腰間一摸,只一杆削得極尖的木刺已紮入肉裡。

  「啊——」當他響起這聲痛呼之時,發現已有百數人馬都被這刺紮中,人馬俱死。「大汗!快撤——」

  他想起要叫這句話時,卻見離他百步開外處,亞茲曆已然目眥俱裂地站在坑壕底部,周身一溜兒被削去半截的木刺。他稍放了放心,然而後起的兵馬一時也刹不住了,後面的撞著前面的,整個隊形全亂了。他粗略一估,登時心中膽寒。這處坑壕竟有數十丈寬,即便前隊已歿,於後隊卻仍不夠鋪出一條血路來。

  稍在後頭的國相一見不對,立時勒令停止前進,自己親率數十騎前來救援,正一把撈著了首領上馬,卻見那頭紅袍主帥已然搭弓上箭。森森然的目光似是穿過了這百丈的距離,直逼心房,透出冷冷的寒意,竟蓋過了熾熱的烈炎。

  亞茲曆也覺著脖子後頭一陣子發麻,扭頭望去瞅見那箭簇正對著自己,挽弓如滿月,恍惚間已能聽見那弓弦極張的聲音。「快跑!」他咬著牙喊了句,那銳利的殺氣使得他覺得這射程之外的百丈距離根本無法保障自己。

  國相似被驚醒一般,連連要勒轉馬頭,然而後方,箭已離弦,「嘣」的一聲,像彈在心房上一般,令人心肝炸裂。

  國相本能地抽了鞭子下去,卻見箭鋒破塵而至,竟打破了百二步的射程,直追亞茲曆的背心而來。危急間,國相傾身一側,那箭簇鑽胸而入,狠狠釘在國相的胸膛上。

  亞茲曆托住國相欲倒的身形,回頭又見那紅袍將軍又在搭箭,他急在馬腹上蹬了腳,馬吃痛狂奔而去。

  然而奔不過一裡,就見來時那處山林裡忽然一聲炮響,喊殺聲大起,一支精裝輕騎飆了出來,殺入陣中。而後面,便橋處推出數十隻大鐵匣子,亞茲曆來不及詫異,就見那數十隻大鐵匣子裡蜂窩似的射出箭矢,似一張網,鋪天蓋地地湧來。

  亞茲曆一陣心寒,將國相橫放在馬前,一手操了他的彎刀,以刀柄往馬屁股上猛捅一刀,徑直突圍而去。

  第二十九章 春風柳上歸

  逢花卻憶故園梅,雪掩寒山徑不開。
  明月愁心兩相似,一枝素影待人來。

  六月二十七,女皇正打了個盹,西華門處連迭聲地傳來「梧郡捷報——榆泉塞捷報——」那聲就似是碧落最強的號角,響徹了整個天都,令百姓俱抬首望向北邊那方象徵著勝利的戰場。

  女皇一陣恍然地從迷糊中驚醒,就見效遠滿臉喜色地站在跟前,「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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