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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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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生生死死天庭地獄,都只是枉費心思。如同命運給她安排一個天大的玩笑,贈她玉宇瓊樓,她卻摔得粉身碎骨。 "那麼--"雇主說,"這是你們紅袖樓的失職,你們要繼續替我尋找那個叫藍沖的人,我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要讓他有眼,無珠。" 靳冰越感到後背生涼。 漸漸地,夜色又深了一重。身後傳來低低的腳步聲。靳冰越仍是仰著頭,仿如僵硬的雕像般,就連說話也像是沒有張嘴。她道:"樓主,三更了。" --來的人正是紅袖樓的樓主沈蒼顥。 他步態輕盈,帶著流水行雲般的飄逸;白色的衣衫微微返著清冷的光,即便在暗黑的夜,也能夠映襯出他剛毅的五官,是恰倒好處的俊朗;而表情則十分沉著,稍有滄桑而欠缺了靈動;這與他的年紀是不相符的,他原本只有二十五、六歲,但那眉眼中滲透的冷峻,卻讓他看起來近似而立。他沉聲回應她:"既然知道晚了,為何還不歇息?" 女子收回散漫的眼神,答非所問,道:"我托木姐姐從長白山帶回千年的靈芝,再過幾日,她便回揚州了。待拿到靈芝,我立刻動身去找那,那--藍沖。"這名字就像一口苦茶,含在嘴裡,浸痛了舌尖。 可是,沈蒼顥卻負著手,道:"不必了。" "為什麼?"靳冰越眉心一皺,瞪著沈蒼顥,"你是在責怪我未能完成任務?你要將這事情交給別的人去做?" 沈蒼顥低頭一笑,嘴角向左側微微上翹,目帶戲謔,道:"我已將定金退還給雇主,我們紅袖樓不再接她這單生意了。" "為何?"靳冰越仍是不解。可沈蒼顥看來並不太想說明其中的原因,便拍了拍靳冰越的肩,道:"趁這段時間好好地休息調養一陣。再有新的任務我會分派予你。" 那幾日。靳冰越總是覺得,心頭仿佛堵了一塊碎石。又像牽開一片密閉的烏雲。或者是佈滿泥濘的窪地。等等等等。總之都是複雜難以名狀的情緒。她漫無目的地穿梭在揚州城繁華的街頭,風吹脂粉香,滿眼都是綺麗。 怎麼看也是歌舞昇平。 但卻不知那些光鮮的背後隱藏了多少的暗湧激流,百孔千瘡。靳冰越露出自嘲的笑意。突然,看見人群裡有一縷淡粉色的身影穿梭經過。步履匆忙,似帶著緊張。那正是托紅袖樓尋找藍沖的那名雇主。是一名年紀並不大的女子。盲女。看不見東西。但那水汪汪的眸子好像仍然能說話,只不過說的都是寂寞蒼白而充滿怨恨的話。 靳冰越忍不住好奇,悄悄地跟了上去。 § 瀑布之下,深潭之上 原來只不過是回客棧。回她落腳的地方。沒有任何可疑。靳冰越淡淡地舒了一口氣,暗笑自己的莫名其妙。 轉身便走。 但尚未跨出客棧的門,突然聽得樓上房間傳來劈裡啪啦的一陣響。 靳冰越拔腿折回。撞門進去,便聽那女子憤怒焦急地哭喊:"你們以為自己有多大本事,能從本姑娘手裡搶東西,若在以前,我必要你們血濺當場……"話還沒有說完,破窗而出的賊人已經沒了蹤影。靳冰越的目光落在女子漆黑空洞的眸子裡,心中一痛,便單膝跪地扶住她,問道:"你怎麼樣了?" "我認得你。" 女子粗重地喘息著,一把抓住靳冰越的手,尖利的指甲幾乎要割破掌心的皮膚。她說:"你是紅袖樓的靳姑娘。" "是的。" "我,我叫崔雲光。你要記得這個名字。"她好像語無倫次了。 按照崔雲光所說,這幾日,她花費了全部的心力,總算找到隱居在揚州城外的神畫筆樸相舉,據傳朴相舉思維敏銳,能抵人心,他可以通過來者三言兩語的文字表述,便將對方所形容的那個人畫出來,而且與真人的相似度超過八分。 所以,崔雲光向樸相舉描述了藍沖。 她並不是天生的眼盲。她說,是因為藍沖害得她變成如此模樣,故而她尋找藍沖也是為報仇。她說樸相舉已經答應做畫,待畫成之後,她到樸家取了畫,依畫尋人,就容易得多了。她將這件事情托給靳冰越去做,那楚楚可憐的懇切和絕望,讓靳冰越實在難狠心拒絕。她便答應了她。過幾日,她依著崔雲光所說的地址找去。 瀑布之下。深潭之上。 百花錦簇。凝霧成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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