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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滿身酒氣。

  是藍沖將罎子裡的酒全潑在她身上。他指著她哈哈地嘲笑,可是,那笑容卻是那麼僵硬,帶著淒酸,和許多許多的難以言喻。

  靳冰越依然沉默著。左手捏著那塊玉珮。

  右手還托著一個巴掌大的錦盒。

  錦盒裡,裝著一對血淋淋的眼珠子。是諸葛正揚的眼珠子。是靳冰越殺了諸葛正揚以後,當著藍沖的面挖出來的。

  並且,她說,我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之身。

  她的表情貪婪又猙獰。

  好像她真的是一個睚眥必報心狠手辣的蛇蠍女子。

  此刻,她沿著茫茫的山路走遠。背後仿佛還充斥著仇恨的目光。她面無表情,打開錦盒將玉珮放進去。她可以回紅袖樓交差了。因為雇主為了能證實將來她帶回去的眼珠子到底是不是屬於藍沖,要求她同時也帶回藍沖隨身的一塊玉珮。那玉珮晶瑩通透,觸感光滑。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就好像撫摸男子昏迷時候熟睡的面頰。

  她感到雙眼一陣刺痛。視線再度模糊起來。她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失明,她的眼睛將恢復得完整無缺,就好像她從來沒有到過長風鎮,沒有遇見過她應該或不應該遇見的人。

  可是。

  留在心口的疤,是不是也會像某些人那樣,成為證據,永遠不可抹殺?

  這時,她忽然被腳底的樹根絆倒了。她仿佛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瞬間向她靠攏,可是,卻在某個時刻又靜止下來。

  她心中一凜。

  回過頭,除了漆黑的一片,她什麼也看不見。

  她沒有動,就是那樣狼狽地跪地的姿勢,仿佛在等待著什麼。然而很久很久,周圍都只是飄蕩著呼呼的風響,和樹葉婆娑的淒涼。

  是啊,就算看見了,觸摸到,又能怎樣?還不是四目相對的仇恨與絕望。誰能將這破敗的殘局挽回。誰能拋開一切,將血淋淋的前事遺忘。誰還能將穿腸的毒當作救命的草。一個眼神,一碗熱湯,持續一生的煎熬。

  她便緩緩地站起了身,繼續前行。

  幾天之後,她回到紅袖樓。心急的雇主早已經守侯在那裡。她將錦盒打開,亮出玉珮,雇主拿在手裡掂量著,觀察了半晌,道:"這個人,並不是我要找的藍沖。雖然他也吻合那些特徵,但這玉珮,卻不是我認得的那一塊。"

  "靳姑娘,你錯了。"

  雇主的話音剛落,空氣突然凝滯,萬籟俱寂。然後,靳冰越慢慢地笑開了。那笑聲由低沉的淒艾,到放肆的噴薄。

  笑得淚花四濺。

  笑成一種絕望的哭嚎。

  有道是,雲雨巫山枉斷腸,原來這生生死死的徘徊,不過是笑話一場。

  十二濯香令 之

  情意葬

  文/語笑嫣然

  § 誰造就,往昔的追憶

  一切都只是巧合。

  猶如墮進百花叢,卻只看到骷髏骨。朵朵香豔,但猙獰而悲傷。這樣的巧合,靳冰越寧可此生從來都不會遇見。

  那麼,才無所謂斷腸。

  她的雇主卻告訴她,她錯了。

  此藍沖非藍沖。

  不是雇主想要找尋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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