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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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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滿意地站起身,退後兩步,從袖口裡掏出一個竹筒。然後走到門外,將竹筒舉高,手指輕輕一抵,那竹筒裡便射出奪目的煙花來,直奔天際。 當楊行冪醒過來的時候,竹樓已經空了。他覺得頭腦發昏,喊著扶桑姑娘的名字,但是裡裡外外都沒有尋到。他滿腹疑慮,還有隱約的不祥預感,他蹣跚地回到南宮堡,卻在大門外遭弟子重重圍困。他的師兄紅著眼睛怒喝道:"你這弑師的叛徒,還敢回來。" 楊行冪駭然:"師兄何出此言?" 暴怒的師兄咬牙切齒,道:"你還裝做什麼都不知道,方才,師父遭人行刺,已,已經遇害--那刺客的衣裳,有一片布扯在師父手裡,你自己看。"說著,將一塊撕爛的皺巴巴的布料扔在地上。楊行冪頓時駭然,因為他在低頭的同時,亦發現自己的衣角剛好缺了那樣一塊,無論顏色,形狀,幾乎分毫不差。周圍的師兄弟們也都發現了,將警覺提得更高,劍又向前出了一寸。 "師兄,你聽我解釋……"楊行冪急急地辯解道,"你知道師父向來最疼我,我亦對師父敬重有佳,怎會害他?方才,我並不在南宮堡啊。"說著,便將自己不在場的證據陳述了。但心裡卻越來越忐忑,因為說話間他漸漸地意識到,這一切或許都是她的扶桑姑娘預先設好的局。他聽得師兄揮劍怒喝道:"你說你與那姑娘在一起,她如今人在何處?" 楊行冪想了想,懷著僅有的一絲僥倖,帶著眾人去了竹樓。 誰知,那裡徹底荒蕪了。楊行冪離開之前,他只是尋不到扶桑的蹤影,片刻之後他再回來,卻看到連整個竹樓都坍塌了。成了廢墟。還有滿布的塵土和雜草。他的師兄笑了起來,道:"你說,你剛才就是在這裡,和一個女子廝混?她莫非是山裡的狐妖不成?" 楊行冪已顧不得辯駁師兄的用詞是否恰當,他將近來發生的事情逐一串聯,想他是如何巧妙地遇見那神秘的女子,如何會在竹樓裡昏睡過去,又如何恰恰在他昏睡的時候師父遭了行刺,而他的衣衫的一角,則飛去了凶案的現場…… 這些,都是有人故意陷害他的吧? 扶桑姑娘想必就是主使者收買在他身邊的奸細。 只因南宮堡主已到垂暮之年,正在積極地物色接班的人選,三位入室弟子,最受疼愛的便是他,可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百口莫辯,不但繼承的資格遭質疑,甚至,連南宮堡也未必還有他的容身地。 他仿佛看見大師兄心滿意足的微笑,看見二師兄眉目裡的輕佻,他們,平日裡跟他素來是面和心不和,在暗地裡的較量也屢屢有之,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都是受益者,又會不會,根本就是他們當中的某一個在算計污蔑他呢? 他感到灰心,淒然地笑了起來。 跟著,就有人大聲地咆哮,他在撒謊,他根本就沒有證據,他不配留在南宮堡。也有人說,我們現在就要他給出一個交代。我們要殺了叛徒為堡主報仇。討伐的聲音此起彼伏,充斥滿整座山林。 那時候,楊行冪滿腦子的念頭,都是要找到失蹤的扶桑姑娘,向她問清楚事情的原委。若她並不是同謀,她則可以向眾人力證自己的清白,若她是同謀,那麼,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他都要她說出真相,說他當時是和她在一起,根本無暇分身去行刺師父。 那時候,南宮堡的人一窩蜂湧上來。 尤其是兩位師兄最賣力。 楊行冪的武功並不輸給他們任何一個,可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漸漸地也落了下風。 逃出來的時候,腹背已有多處的傷了。還有心臟受到內力的震擊,劇烈的疼痛,經脈運轉有如生了鏽的齒輪。 山路崎嶇。 腳步踉蹌。 楊行冪從來沒有那樣狼狽過。忽然,身體失了重心,沿著山坡骨碌骨碌地滾了下去。只覺得,眼冒金星,猶如溺水般虛脫難受,迷蒙間有一雙繡花鞋走到了眼前。他很努力地試圖撐開雙眼,但終還是不得不垂落。 也不曉得那樣昏沉沉地燒了幾個時辰,睡夢裡總有交替出現的幻景。 當楊行冪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名黑衣的女子,約麼二十三、四歲的年紀,瞳孔黯淡,神情木訥。他脫口便問:"你是誰?" 女子道:"我救了你,怎的連聲道謝的話也不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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