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鸞 | 上頁 下頁 |
一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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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鑰匙開啟鎖應該發出來的聲音是「喀嗒」吧,難道……這外面又在演什麼好戲。 「你!!!」一聲重物跌倒的聲音。 「王驢子,不好意思,各為其主而已。」那癆病鬼一樣的咳嗽聲又響起:「那上面有毒,你少說幾句話,說不定能多活一刻鐘。」 天,是那個人!他要殺那王驢子?今天到底唱的是哪出,這也忒詭異了,真沒想到自己一出宮就變這麼搶手,行情大漲。難道這個人又要把我們劫到另外一個「主子」那裡? 「你不忠……你……你這個老東西!想不到我王驢子打燕打了半輩子,卻沒想到卻被燕子啄瞎了眼睛,沒有早點認清你這個叛徒!」 「咳咳!什麼叫忠誠,又什麼叫背叛?人無所謂忠誠,忠誠不過是因為背叛的籌碼太低而已……」 那王驢子哼了一聲,卻是不再說話。 「你賭注的籌碼是錢,可我的籌碼卻是命,驢子啊,再多的錢財沒命享又有什麼用?下輩子記得不要跟錯主子,享福前得先保住命。」 又是「噗」地一聲,這次那王驢子卻是哼也沒哼。死了? 兩聲「卡卡」,車門被人推開。月光下只見那人黑衣黑褲,頭臉被一張黑色的大面巾蒙住,只露出一對眼來,夜色中也看不清楚年齡面相,整個一專業盜賊的行頭。不過那身子直不起來似的半僂著,顯得微微矮小。 這人到底是我們的救命福星還是勾命死神? 「出來吧,我既然殺了他,就不會再殺你們。」他見我們驚懼,聲音微揚。 原來……是個公公,而且這聲音我好像在哪聽過。我心裡大舒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心下總覺得這人不會傷害我們,一拉冬兒這就下得車來。 離我們五步遠的地方正倒著一個身著侍衛服飾的大漢,頭聳拉著低垂到胸口正半坐半倒地 靠在騾車的後轅子上。兩柄葉子般薄的飛刀一把插在肩頭,一把卻沒入背心,但是最致命的卻是一把長劍自胸口貫入,竟似把他釘在了木制的車轅子上一般。嘖嘖……這黑衣的公公的功夫真是不錯,不過手段也太過狠毒。 這,就是王驢子了。稍遠一點的陰影處地上隱約還倒著一個人影,真是現世報啊,王驢子殺他,他再殺王驢子……這黑衣人朝南邊望去。 「接你們的人來了。還真準時,我不便露面,這就告辭。」這公公往南邊一指。果然,遠處,只見一團螢火蟲般的光點往這頭移動,定睛細看這光點卻是排列得整齊有序,遠遠地就像一隊螢火蟲正往這邊快速飛來。 「茉兒!啊!」 突然聽得背後的冬兒驀地大喝一聲,我驚訝地轉頭,剛來得及接住她撲過來的軟軟的身體。 「主子想殺的……是她。」那本以為被釘在車轅子上死了的人卻奇跡般地搖搖晃晃地站起,肩頭上那枚飛刀卻是無影。 已經上馬的公公身子暴起,像只黑色的大鳥般掠過,往我懷裡的冬兒嘴裡塞了顆東西,只見幾道白光乍閃,那王驢子重重地倒了下來。這幾下動作一瞬間完成,我還沒注意到發生了什麼,見那倒下的大漢這次脖子裡卻嵌著四把飛刀,刀刀沒柄,他人已是沒息。 他想殺我……但是冬兒…… 心下大駭……但見清冷的月光下,她背後正插著一隻眉毛一樣彎的薄刃小刀,銀白色的刀身的刃口卻閃爍著紫青色的光芒。 這刀有毒……她撲過來用身子擋住了我。這一下變故如電光火影般,讓我猝不及防,楞在原地,呆呆地看著懷中的冬兒痛苦的臉。 「王驢子幹這一票倒真不是只為錢,他要為他主子……盡忠。」這公公哼了一聲,飛起一腳把這大漢的軀體踢得遠遠的。 「幸好你沒事,不然老奴只怕下場跟他也一樣……盡了忠了。」他唏噓一聲:「瓶子裡是解藥,每四個時辰服一顆,連服七日,我的事已經完了,該他們了。」 握住那只白瓷瓶子,見冬兒的嘴唇已經泛青,已是昏了過去。這個為一隻自己都沒見過的琉璃鐲而入獄的女孩,這個被主子派來監視我的女孩,這個本可以在宮裡安靜的呆到25歲出宮去實現嫁給她柱哥哥的女孩,這次因為我,也許就…… 心底一慟,眼前頓時模糊一片,抹了把臉,卻見那公公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幕中。 而遠處……馬蹄聲漸漸密集,隊伍最前頭那名騎士的臉被身後那只橘紅色燈籠暈出一片模糊的光影來,在風中搖曳著模糊不清。 揉了下淚眼,但見那燈籠上書著一個墨色大字兒——「恭」。 96 .寒露 金雀釵,紅粉面, 花裡暫時相見。 知我意,感君憐, 此情須問天。 香作穗,蠟成淚, 還似兩人心意。 珊枕膩,錦衾寒, 覺來更漏殘。 ——李煜《更漏子》 這首哀婉纏綿的《更漏子》描寫的是一美麗少女以金雀釵為飾,以紅粉妝容,這樣精心打扮渴望著與情人暫時的相見,離別後卻又徹夜思念孤身難眠,想那詩裡男人究竟有怎麼樣的風韻氣質讓她纏綿繾綣不忍別離。 可這首詩用絲綾精裱後卻掛在了這裡……我正在沐浴的「靜」室。看那字娟柔秀麗,定是出自女人的手。 一個思念男人的女人…… 「我現在住的這提香苑是王府裡誰的住處?呃……可是哪位格格?」古代人都早婚,這恭親王據說十四歲就做了父親,想他女兒也應該有出閣了的吧。 「回宛儀,這屋子原是我家福晉的最喜愛的一處書房,因為這是府裡後湖花園裡最美最香的地方,所以王爺給題的匾額『提香苑』。」 「恭親王福晉?」哦,居然是這王府的女主人,我不禁茫然,都夫妻十幾二十年了吧,難得還如此恩愛,丈夫出門都想念得不能成眠。 「我家主子是……側福晉,不過王爺不在,我們晉福晉也就是我們王府掌事的了。」這叫英子的丫頭手腳麻利地給我換上一套新的旗裝,從裡到外、從上到下的行頭都齊了。 「宛儀穿上這身新衣服又精神又貴氣真漂亮。」英子拿出一隻由寶石拼成的花兒和兩隻固定頭髮的翠簪給我的頭髮完成了最後的工序,拉我去看那鏡子。 鏡子中的女人眉掃青黛,輕點朱唇,瑩白的膚色中透著一點沐浴後的紅暈,看起來是精神了許多。只是那眉山微鎖…… 「冬兒現在不知道醒了沒?」今日是第三天了,早上過去她還在昏睡。吃了那神秘的黑衣公公的藥,算是從死神手裡給要回了小命,這些天來的傷口上的青紫也漸漸轉回健康的粉紅。 「放心吧,今天宮裡的陳御醫也來了,說已無大礙。」 「英子,這次多謝你家王爺派人來搭救我們。不過最近幾天一直沒見到恭親王,茉兒想對他說句感謝也不容易。」 雖對著英子輕笑道,可那「感謝」二字,字字發自內心。那黑衣公公是恭親王來派來保護我們的吧,真恨現在失憶的自己,這些千絲萬縷的關係我完全沒有一點記憶,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和恭親王有著怎麼樣的因緣。 「我家王爺隨聖上北巡昨晚才回京,今天一大早又去了宮裡直到現在也沒回來,你當然見不到他了。」 啊……救我的卻不是恭親王?那又會是誰? 「那日救我和冬兒的那些人是……」我驚訝極了,向這丫頭看去。 「是我。」靜室的門口,立著一個臉如滿月的美婦,摒退了身後跟著的侍女,正笑吟吟地向我走來。 是她……這幾日在冬兒的病榻前只見過兩次的恭親王側福晉,據說她姓晉。 蘭露重,柳風斜,簾外曉雲卷殘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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