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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88. 初倪

  你不曾回頭轉身就走
  我躲在黑夜孤單守候
  風吹過假裝享受
  傷是你給的溫柔
  抓不住的夢被你傷透
  卻還要假裝能夠
  不在乎你去還是留

  康熙二十九年戊申,上巡視漠北蒙古喀爾喀蒙古。壬子,到達多倫諾爾。

  又一個深秋。

  金風細細,葉葉梧桐,院深小徑斂餘紅。

  同樣的秋高氣爽,同樣的藍天白雲,同樣腳下這片緯度經度相同的土地……卻是不一樣的北京。沒想到我二十五歲的生日會是在這裡度過。

  孝順的皇帝巡幸之餘,還不忘「家」裡人,今日派了親衛送回蒙古一些特產,各宮有份。平日乾清宮那幾個冷臉的大丫頭今天也多了幾分笑容。只是當我隨便提及今日也是本人的生日,額真丫頭、蘭嬤嬤等幾個高級宮女的臉色很明顯的一沉。

  「小七,為什麼我說今日是我生日,她們好象都不太高興?」感激地吃著小七叫膳房太監特地做來的長壽麵,這個丫頭對我還真不錯。

  「唉,那是因為茉兒姑姑平日都是三月裡過生日,和聖上的萬壽只差得幾日。也沒什麼,她們……只是想起……」

  「她?」嚼著嘴巴裡的那口拉得細如髮絲一樣的面,方才還甚覺美味,此刻卻覺得不怎麼好吃。

  她……不知道心裡對「她」是什麼感覺,我身邊屬於「她」的影子無處不在。在這些宮女內監的嘴巴裡,在他們偶爾側眼瞥來的那一抹異樣的眼神裡,甚至……在某些人的心裡。

  這些日子以來,時常感到他們偶爾在竊竊私語,但每每看到我的身影卻又緘默不語。我知道他們在談論我,時常拿我和「她」做比較,呵呵,他們以前有多愛戴「她」,此刻就有多「冷淡」我。看來……「她」在這裡俘獲了所有人的心,宮人的、侍衛的、甚至……他的。

  「其實也不是不喜歡你啦,只是……」她看我一眼又道:「唉,今天額真姑姑還給我說看來你真的不是中魔了,宛儀和你連生日都不一樣。」

  本來就不是。拿過軟軟的熏得香香的不知道是紙還是布的「巾」揩了下嘴邊的湯汁,放下碗,狠狠地咬了一口那只和這碗面一起呈上來的,讓我讒涎許久的大蜜桃。

  「這新鮮的大桃啊,還是額真姑姑給你留的,據說是皇上前幾日經過京畿,特親手摘的一些晚熟的大蜜桃加急送回京城,孝敬給皇太后的,還有幾位娘娘也跟著沾光呢。看!多大多新鮮啊。」

  「哦?咱們宮又沒有娘娘,怎麼也有?」出自皇帝的手……頓時一噎,咽在喉中的那塊果肉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讓我連連乾咳了幾聲。

  她怪異的瞥了我一眼,卻不說什麼,靜靜地收走杯盞,關門時耳尖的我聽到她的一聲輕歎,細渺得若有若無……

  又咬了一口這粉粉白白多汁的果肉,依然是那馨沁甘甜的味覺,嘗在嘴裡,卻甜不進心裡,不知為什麼……有些失落。()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現代的故宮常有鬧鬼的流言。

  根本用不著有什麼人別有用心地宣傳,比如現在,在這個時空裡這禁宮裡的禁軍不上萬也只怕數千,再加上宮人雜役……

  還有還有,那外殿正睡著同時當值的兩名宮女,殿門口還有兩名公公,雖然天子不在,可他的正牌龍穴威嚴依舊。

  外面的風刮得越來越大,「嗚嗚」的,時而像好些人在咆哮,時而又像在嗚咽。

  我還是醒了……摸了把臉,濕的,又莫名其妙的哭了。

  最近老是多夢,卻始終記不清夢境,只是覺得每次每次都很傷心。

  呃……我還是睡在地上的麼?摸了下身下那厚厚的駝絨混彩色絲線織成的臥氈,雖沒有白居易在《紅線毯》裡所詠的唐宮裡用的織錦「彩絲茸茸香拂拂,絨軟花虛不勝物」,倒也暖和舒適。

  倒也怪了,自從那個人離開後我卻再不能每夜安穩得一覺天明。搖搖曳曳的燭光背後是「他」的龍床。那層層羅帳後那疊得整整齊齊錦被輕裘,雕著繁複的吉祥紋飾的塌上鋪得一厚厚的毫無皺褶的鏡面般平整的褥子,不知道是什麼織就而成,睡在上面又暖又軟……嗯,腦海殘留的一絲記憶的影子一閃而過,我怎麼知道它的觸感?是……那晚麼?

  披著外袍坐了起來,怔怔地望著那個地方……我和他?那晚……

  腦海裡模糊的影子重疊著兩個人的身影,是他麼?還是「他」?

  我的臉頓時生熱,雙手捂著發燙的臉支在曲起的膝上。

  「我該恨他的不是麼?」輕輕地問著自己,他偷走我的貞操,他還……什麼交代都沒有就這樣走了,讓宮裡頭這些人怎麼看我?他們怕是都知道了,看這幾天對我的態度就知道!這個地方雖然沒有電話和網絡,可是有的事情的傳播速度卻是光速。

  「我最不能寬恕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不是麼?」摸了下我的臉,他的力道真大,我依稀還能感受到那日的疼痛,火辣辣的。

  還有他的眼……為什麼盈滿傷痛,該死的明明是他抽了我!

  可,我為什麼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慟比我還痛。

  「我要恨他!」我對自己一再重複,隱約能感受到心裡柔軟的那一角就要決堤,我一定是恨他的,正如他的身影此刻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

  是啊,恨他這個擁有天下一切的天子,卻連一張床都不給我!連侍侯我的丫頭小七都有屬於自己的蕪房,自己的地盤空間,我卻只能象狗一樣的天天睡在他床邊的地上!雖然這是宮制,能侍寢的宮人代表著帝王對你無比的信任。

  但是……他信任我?那雙深得不見底的寒眸又浮現在眼前!

  哼!得了吧,監視我還差不多!……不過,我就不信,他這麼寵這個宛儀,難道也給她的是這樣對待寵物的待遇也讓她像我這般毫無尊嚴的睡地下?難道給她的偷偷準備了一間密室?

  自古宮禁多秘密,以前就聽人說過紫禁城裡很多宮殿下面都有密室,由網絡一樣的秘道室室相連。

  記得曾經看過根據慈禧太后身邊的一名宮女的口述而寫的回憶錄《宮女往談回憶錄》裡,就曾經提到過儲清末庚子年,八國聯軍進攻北京前夕,這位押著光緒皇帝撇下自己的臣民西逃前的國家最高領導人——皇太后,臨走還不忘把自己的收藏七珍八寶都藏進儲秀宮裡地下室一樣的密室。

  對那個所謂的密室……我一直好神往,在現代每次去故宮都在儲秀宮轉悠半天,一直沒看得出哪有密室的痕跡。不過,能叫我看出來估計也不能叫「密」了吧,另外也沒有機會進得殿內實地查勘……

  實地……我瞅著頭上那色彩鮮豔的天藻,那豪華的突雕蟠龍的藻井……心突地一跳,我現在不就在實地麼?而且……是在清朝盛年的康熙皇帝的乾清宮寢宮。

  乾清宮……最關鍵的是此刻這寢宮裡只有我一個人!!!挑了下眉,我緩緩拉出嘴角的一絲笑容。

  今夜月黑風高,正是大幹一場的好機會,葉茉,這就……幹吧!

  一回頭,見西牆案上那扇鏡子正映出一個正興奮得眼睛澄亮的女子,可那躡手躡足小偷的模樣卻著實猥瑣。

  我在幹嘛,這又沒人,真是的,強烈鄙視自己此刻的行為。繼續吧,今日殿內就我一個當值機會難得,這就開始「探索」……

  真是的半夜照什麼鏡子,對著鏡子裡那個黑頭發的女人做了個鬼臉,一笑而過……

  等等……黑頭發?我是黑頭發?我怎麼會是黑頭發呢?

  拉過一隻燭臺過來仔細的盯著銅鏡裡的面容……微挑的鳳眼約帶驚惶,是我葉茉兒沒錯啊,只是那頭髮,那頭髮!

  我的手顫悠悠地散開小七早上給我梳好此時約顯蓬鬆的髮髻,用手繞了兩綹長髮拉到胸前細細察看。呃……微帶捲曲,但是更像是盤發過後生成的那種自然捲曲而不是我在香港燙的陶瓷燙那種波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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