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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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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的我在故宮多次遊玩,但是從未親身進入到每個宮室裡看得詳細。玄燁午睡後下午申時至酉時也就是現代的3點到5點左右一般是他練習騎馬,射箭,布庫(類似摔跤)的功課。我樂得獲得整一個屬於我私人的下午時間在乾清宮內到處「探險」。 宮殿殿前寬敞的月臺上,左右分別有銅龜、銅鶴,日晷、嘉量,前設鎏金香爐4座,正中出丹陛,接高臺甬路與乾清門相連。 乾清宮的建築規模為內廷之首,一直作為明清皇帝的寢宮,不過順治皇帝後期大半時間都住養心殿。由於宮殿高大,空間過敞,皇帝在此居住時曾分隔成數室。聽說前明的時候有東西暖閣九間,分上下兩層,由於室多床多,皇帝每晚就寢之處很少有人知道,以防不測。皇帝雖然居住在迷樓式的宮殿內,且防範森嚴,但仍不能高枕無憂。據記載,嘉靖年間發生「壬寅宮變」後,世宗移居西苑,不敢回乾清宮居住。萬曆帝的鄭貴妃為爭皇太后鬧出的「紅丸案」、泰昌妃李選侍爭做皇后而移居仁壽殿的「移宮案」,都發生在乾清宮。 嗚……想起宮女今天給我說的前朝的命案我頓時覺得雙臂發涼。估計因為這個,順治爺才不願住乾清宮改住養心殿吧,還把乾清宮暖閣的第2層都拆了。不過這樣更好,空間更高。我可不喜歡迷宮一樣的地方,這個宮廷裡據說到處都是秘密,我現在作為一個沒品級的宮女哪天消失在這個迷宮某個角落都沒人知道。 我們從景仁宮搬來之前,這座宮殿已經被打掃得窗明几淨,再挑剔的人都找不出一點刺兒來。看著光潔如鏡面的滿地「金」磚,呵呵,其實並不是金子做的磚,為什麼要叫金磚?有人以為它的顏色是金燦燦的,這是不對的。金磚產于蘇州府的禦窯。製成後,其實是青色的,但它敲擊起來有類似于金石一樣的回音,質地又很堅硬,所以叫金磚。「金磚」雖然不是用黃金製作的,但是工藝極為複雜,從選料到燒成合格需要一年甚至兩年的時間。 我摸著殿內被反復搽洗後,如鏡子般光潔平滑的「金磚」玩味半天。 「蘇嬤嬤,宮裡熏香還是用檀香嗎。」宮女玉蘭和梅香,拿來宮廷禦香的樣料給我選。這個後宮呀,每個宮殿的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的香氣,太皇太后一生信佛熏的是上等的印度老山檀香,幾位太妃也用的是檀香,當今皇太后玄燁的母親孝章康皇后,估計受順治的影響也是用得檀香,養心殿我去過幾次空氣中的味道和幾位第一夫人宮中的如出一致。為什麼帝王家這麼喜歡檀香呢?我不是不喜歡,實在是到處都是那熟得發膩的味道,嗅覺也會審美疲勞呀! 我一盒一盒的翻著宮廷禦香的牌名:老山檀香、旃檀香、沈香、百合花香、丁香、龍腦香、薰陸香、安息香、龍涎香、麝香……都是做好的香粉片子,和盤香。怎麼就沒有花草香和水果香呢? 「玉兒,你去禦膳房去要點切好的檸檬片來,香兒你去茶水房問問還有新進貢的茉莉花草茶麼。就說是我要的。」 「嬤嬤要來何用?」兩個侍女不解。 「看我給你們做我家祖傳的蘇氏牌舒適香,哈哈。」我故做神秘。 一小柱香工夫,乾清宮中東暖閣內飄起甜甜的檸檬水果香,清郁的茉莉花草香,我在暖爐裡加了幾塊木炭,讓香味彌漫得快些兒。 「那,你們看,加點沉香末在裡面,再用大孔棉布紗布把檸檬片和茉莉花包起來,就是我們剛剛做的舒適香,混合了沉香的味道後,新的安神舒適香就做好拉!沉香有安神,凝氣的作用,檸檬有除菌清新空氣的作用,另外關於沉香啊一定要用水沉香,土沉香只能做藥,味道次之,而且最好要「死沉」不要「活沉」,死沉就是非人工砍伐結香的,是自然掉的……」 我慷慨陳詞,兩個丫頭對我的景仰有如淘淘江水……穿流不絕。哈,廢話我在21世紀是做什麼的,專門和珍稀收藏品和古玩打交道的,沉香是麻玩意還是知道的。 兩個丫頭這幾天跟了我後,對我十分崇拜仰慕,當然除了有時候「失憶」弄出很多他們看來的白癡舉動外,宛如我的小跟班了。跟我各討要了兩包「舒適香片」準備也拿回自己蕪房去。 「你們好大的膽子!」正在我們說笑間,一個尖細的公鴨嗓子太監突然挑簾進入。 8.懲監 這人穿著丹青色嶄新的馬褂,下穿開衩袍及皂靴,頂子上的藍色青金石寶珠金光燦燦。他面色白淨,五官倒也清秀,這個大太監是誰? 「吳公公吉祥,給公公請安。」兩個小丫頭卻似見了瘟神一般,不敢嬉笑,規規矩矩地行宮禮。 見我打量著他,動也不動的直愣著,他眼皮微挑,給我打了個千兒:「蘇嬤嬤,養心殿吳良輔,給您請安了。」 哦,他就是吳良輔,順治爺的最寵愛的太監,難怪帽子是四品頂珠,這個是前朝太監中最大的官……「宮殿監督領侍」。順治廢宗人府改立為聲名狼籍「13衙門」(司禮監、御用監、內官監、司設監、尚膳監、尚衣監、尚寶監、禦馬監、惜薪司、鐘鼓司、直殿局、兵仗局。)合為內十三衙門,重用吳良輔為「十三衙門」的總管太監。聽宮人說吳良輔曾經交結官員納賄作弊被大學士舉報,不過他平日把董鄂妃孝敬得好,被順治保了下來罷了,可我既不是董鄂妃,玄燁也非順治帝! 「不過,」他話鋒一轉,「乾清宮乃天子休息起居聖地,宮廷禦香一向是檀木香味為主,這怪裡怪氣的味道,是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奴才弄的嗎?你們有幾個腦袋?嫌活得太久?」一甩頭,提高聲音教訓起跪著的兩個宮女。 玉蘭、梅香戰戰兢兢地跪著,眼睛可憐巴巴地瞧著我。看這番作勢,這吳良輔在宮裡作威作福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見這兩個可憐的乾清宮宮女怕成那樣,我心裡窩火。他憑什麼在乾清宮來裝這什麼大尾巴狼! 這段時日熟習宮律,記得順治戊戌年,禮部等衙門議定宮闈女官名數、品級及從供事宮女名數。我們乾清宮:有夫人一員,秩一品;淑儀一員,秩二品;婉侍六員,秩三品;柔婉二十員,芳婉三十員,秩俱四品,勤侍無品級。 皇太后的慈甯宮:有貞容一員,秩二品;慎容一員,秩三品,勤侍無品級。雖然玄燁新登基還沒有在乾清宮封女官,但是伺候皇帝的近侍,將來品級絕對不會比吳良輔低。 我想吳良輔今日如此作態,應該有別的目的,一是來觀風,舊主子剛剛「仙去」,看看新主兒宮內如何;二來仗勢著他是「十三衙門」的大總管,準備給我個下馬威。我是太后封給皇帝的「教養嬤嬤」定是把我當這個乾清宮的靶子了。不過可惜遇到的是我這個假蘇麻,我這個人向來是人好一分,我還十分,吃軟不吃硬的主兒。 眼波一轉,心下有了定數。 依照宮廷禮節,我給吳良輔行了個宮禮,緩緩說道:「吳公公,蘇麻前幾日不適,未能給公公請安,請多見諒。」甩著手絹站起身來:「這個『舒適香』是奴婢做的,這個宮中熏爐裡的檀香也是奴婢換的,恕奴婢無知,錯在哪裡呢?」我低首斂眉,先禮後兵吧,這裡是乾清宮,不是養心殿,他能耐我何。 「老祖宗傳下來得習慣規矩,我們做奴才的只能遵從,那就是金科玉律。自我大清,順治爺起,乾清宮就一直熏的是檀香和宮香,難道因為嬤嬤失憶,把老祖宗留下來得規矩忘得一乾二淨了,就不用遵守了麼?」尖細的公鴨聲在空中回蕩。 「公公不用尖叫!規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再說宮中規章哪一頁,哪一條寫著宮內不可用新制的禦香。再說了,你一個養心殿的太監,跑來我乾清宮高聲喧嘩,不覺得逾越了些麼?」我看著他被我一番頂撞氣得發白扭曲的臉,腦中有關清史資料迅速回憶了一遍,記憶中這個傢伙好象在順治皇帝薨了以後沒多久就被「雙規」了,我可不是什麼善主,最喜歡的就是落井下石,反正他再也沒機會以後對我秋後算帳! 你……你!好你個蘇嘛喇!一個無品級的乾清宮勤侍居然對我這個內官監總管如此無理,這個,就是你的規矩?」 「我一介區區宮女無權收賄納賂,也沒人找我捐官,更無法幫鄉人在科場徇私舞弊,身無分文,也無錢打點孝敬公公。我聽說這可都是您吳良輔吳公公的規矩,在這宮中您的規矩可是出名得很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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