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李世民(165)_深水城

一六五

　　「明，你打算這樣過一生麼？」長孫無垢收起笑容，正色說道，「你為何不願嫁與世民為妻呢？」

　　一生，好遙遠。我最終也許只能選擇離去……但這話哽在我的喉中，沒有說出來。

　　「不說這個，還是說說眼前的戰事吧。」我轉了話題，「此次唐皇可能會再派遣世民出征，但他如果不能汲取上次圍攻洛陽的教訓，單純以武力鎮壓，不在大勝之後示之以德，好生安撫，恐怕百姓對他的怨恨會越來越深。」

　　「這就是你真實的看法麼？」身後忽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我有些恍惚地回過頭去，李世民正站在亭外！這個看似溫文爾雅的男子，竟能在刹那之間變得如此氣勢逼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慢慢鎮定下來，「倘若你連這點忠言都聽不得，以後我再也不會過問你的事情。」

　　李世民走了過來：「今日大哥向父皇遞了奏章，請求出戰劉黑闥。」

　　「是麼？李建成也終於主動出擊了，其實這也難怪。」我端起石桌上早已涼了的茶抿了一口，只覺苦澀不堪，「你如今東征西討、手握重兵，又廣結天下英雄豪傑，李建成當然覺得你是他最大的威脅。為保自己的儲位，他必定要搶奪戰功，拉攏人心，因此才會主動請纓去攻打劉黑闥。」

　　「說下去。」李世民環胸看著我。

　　「那劉黑闥已主動向突厥示好，而頡利也派兵增援他，所以要打敗他並不容易。」我又喝了一口冷茶，「因為你與突厥交好，所以數年前出兵攻打劉武周之時，突厥便沒發一兵一卒來為難你。若你這次領兵去攻打劉黑闥，必定也要借助與突厥的這層關係。」

　　「嗯？」李世民一愣，顯然沒料到我會忽然提起此事。

　　我瞥了他一眼：「我聽說最近太子有意接近燕兒，你猜這又是為什麼呢？」

　　「想要擊敗劉黑闥，突厥是關鍵。所以他必須聯合突厥，以免突厥在他攻打叛軍的時候加以阻攔。」李世民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他才去接近阿史那燕，而頡利非常寶貝這個女兒，如此一來，就不會與他作對了。」

　　我點頭不語，言盡於此，就看李世民自己如何應對了。

　　「我立刻去天策府一趟，今晚不會回來了。」李世民說罷，立即轉身離去。

　　長孫無垢與我沉默相對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明，你有這般膽識與才智，若身為男子，必定會有一番轟轟烈烈的作為。」

　　「我也希望，可惜……」我撥開鬢邊的亂髮，淡淡一笑。

　　「明，你怨麼？」長孫無垢又問。

　　我靜默著，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答道：「怨。」我怨自己為何不是男兒身，怨自己為何會鍾情于李世民，也怨自己無能為力的軟弱。

　　「公子，風公子！」榮伯領著一個胡服女子，兩人穿過院子，正急匆匆地向涼亭跑來。

　　長孫無垢問道：「發生何事了？」

　　榮伯趕忙說道：「這個突厥女子來找風公子，她說公主被人俘走了！」

　　「你說清楚些，公主怎會被人俘走？」我望向那個突厥女子。

　　「公主一向喜歡熱鬧，常去城外的『長安第一閣』喝酒玩樂。誰知今日竟遇見一幫匪徒，他們看到公主美貌，便對公主出言輕薄，」那女子慌慌張張地稟報，「公主隨即和他們動起手來，但卻不是他們的對手，被他們抓走了！」

　　這個愛闖禍的突厥公主！

　　我霍然起身：「來人，備馬！」

　　「駕！」我催促著胯下的颯露紫，向前狂奔。

　　原本天高氣爽的，忽然莫名地刮起大風來。狂風一陣陣地橫掃過樹林，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嗚嗚聲。

　　我已讓榮伯去天策府通知李世民，同時自己帶了十幾名侍衛前去追擊，但我的颯露紫飛馳得太快，此處風大沙大，一時之間居然與他們分散了。

　　「放開我！渾蛋！」正茫茫然辨不清方向時，前方忽然傳來女子的尖叫聲。

　　我立刻驅馬上前，只見阿史那燕被一個滿臉鬍子的男人挾持在馬上，身邊還圍著十幾名兇狠的大漢。

　　那個大鬍子正在撕扯阿史那燕的衣服，就要在馬背上對她無禮侵犯。

　　我只有一人，但是他們卻有十幾個人——這英雄救美的活兒，還真是不好幹。也罷，對付這群烏合之眾，我一人已是綽綽有餘了。

　　「放開她！」我一催颯露紫，便趕上了他們，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明，救我！」阿史那燕大叫。

　　那個摟著阿史那燕的大鬍子男人大概是首領，他一臉猙獰，看見我卻一點也不慌，而是誇張地大笑：「看你唇紅齒白，細皮嫩肉的，沒想到世間竟有你這樣漂亮的男人！」

　　我手持弓箭：「廢話少說，快放了她！否則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大鬍子放聲大笑：「哈哈哈……小子，你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你隻身一人，如何能敵得過我們？來啊，把這小子給我拿下！」

　　他一聲令下，立刻有幾個窮凶極惡的匪徒向我沖了過來。

　　我從容不迫，立即張弓搭箭，一箭射向當先沖過來的匪徒。那人一頭栽倒在馬下，氣絕身亡。我又連發三箭，接連射斃三人，每一箭都是命中咽喉。

　　我拉滿弓，對那大鬍子喊話：「快放了她！否則我下一箭便可要了你的命！」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箭快，還是我的刀快！」那大鬍子舉刀抵住阿史那燕的脖子，「把弓箭扔了！」

　　他手上猛地一用力，阿史那燕嫩白的脖頸上立刻滲出一絲鮮血。

　　「你不要傷她！」我出聲喝止，然後將弓扔掉。這個大鬍子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擄走女子，肯定是個好色之徒，不如……

　　「放了她，我跟你們走！」

　　我這句話果然引起了大鬍子的注意，他持刀的手稍稍放開了些：「你跟我們走？小子，雖然你的臉蛋是比這女人還漂亮，但是，爺們可是只對真正的女人感興趣的！」

　　「我是女人。」我沉聲說道。

　　「你是女人？」大鬍子愣了一下，瞪大眼睛望著我。

　　我扯下緞帶，甩落一頭長髮。

　　對面的匪徒和阿史那燕頓時全都呆若木雞。

　　我將兩手放在胸前，毫不猶豫地扯開了自己的衣襟，露出被白布條緊緊裹著的胸部，布條下是若隱若現的曲線。

　　「他娘的，老子這輩子從沒見過這麼美的妞……」大鬍子震驚過後便露出一臉的×笑，「你慢慢走過來，若想半路使詐，我的刀可不會對她客氣！」

　　「放心，我不會亂來的。」我掩上衣襟，將雙手負在身後，慢慢地走了過去。我的背上藏著宇文成都送給我的那副小巧玲瓏的弓箭，眼看著還差幾步就要走到大鬍子馬前了，我突然伸手發箭，此箭正中他的左眼。

　　「啊！」大鬍子痛苦地大叫一聲，從馬上摔下，阿史那燕趁機逃到我身後。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