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誰是李世民 | 上頁 下頁
九三


  「唉,羅成,你怎會如此糊塗!」一旁的徐茂公長歎一聲,「我只讓你去偷襲夏軍,好讓他們知難而退,早早了結我們雙方的爭鬥。如今你卻把勇安公主綁了回來,那竇建德怎肯善罷甘休?!」

  「那竇建德不是已經兵退五十裡了麼?他若不肯善罷甘休便不要甘休好了。」羅成倒是不以為然,「莫非我們還怕了他不成!」

  「你!」徐茂公聽後雙眉倒豎,顯然是動怒了,但倒也沒說出什麼責備的話來。

  「表弟,此次是你不對,怎能為了私情而耽誤大事呢!」秦瓊也上前勸道,「還是早早把竇線娘送回去吧。」

  「表哥,我凡事都可聽你的,但此事,」羅成硬邦邦地頂了一句,「恕難從命!」

  「唉,你聽我說,此事……」秦瓊還要再勸,「報——」忽然有兵士闖入內堂來報軍情。

  「說!」秦瓊猛地一擺手。

  那兵士伏地稟告:「前哨的兵士在城外發現了李世民和劉文靜的蹤影!」

  52.秦瓊(篇外)

  今日立秋。

  晚風有些涼了,窗外的桂樹隨著秋風擺動,那枝條上的葉子已變得斑黃無力,終於不堪受擾,靜靜地墜落於地, 而後又輕輕被風吹起,在空中自在地打著轉。

  輕輕地一彈指,忽然記起,我與明的聚散離合,都是在立秋這一天。

  兩年前,我仍在齊州當捕盜都頭,只是一次普通的追捕,我遇見了那個來歷不明、精靈古怪的丫頭。

  盜匪抓住了她,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生死懸於一線。她清冷的目光定定地望著我,看起來是如此鎮定自若,但我知道,她並非無所畏懼,她是在乎生死的。心湖忽然傳出一聲輕響,如同投進了一塊小石子,立即泛起粼粼波紋。那一瞬間我便決定了,無論如何,我都要救她。

  轉身、拔劍、劃出,那盜匪身首分家,血花飛濺,她沒有驚慌,沒有尖叫,只是靠在我的懷中靜靜地發抖。擁著這個纖細柔美,像少女一般美麗的男孩,我的心中生出一種奇特的憐惜。

  我將她帶回了衙門,盤問她的來歷。她狡黠而敏銳,居然在我面前裝瘋賣傻甚至欺瞞矇騙,即使明知她滿口謊言,我也不忍拆穿她,所以直到今日,我仍不知她從哪裡來,她的家鄉在何處,她曾經歷過些什麼。

  那時,我真當她是個漂亮的男孩,所以當晚我便和她睡在同一張榻上。她是焦躁不安的,在榻上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眠,而背對著她的我,只好假裝已經入睡,好令她安心。

  天亮醒來時,她已沉沉睡去。她的呼吸細緩平穩,想來是學過某種高深的內功心法。看著她半吊在榻邊,一副戒備森嚴的模樣,我忍不住笑了,將她輕輕抱到榻中央,小心地為她蓋好毛毯。起身後,我立刻去市集為她買新的衣裳。

  藍色的綢衣,銀絲軟帶,黑色的小皮靴……只是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卻顯得英姿颯爽,靈氣逼人。

  「秦大哥……我就這樣叫你好麼?」她淡淡地笑,嘴角有一對淺淺的梨渦,清澈如溪水的眼睛凝望著我。

  我無語,只點了點頭。

  從此她便這樣親昵地喚著我,那清亮的聲音就像水面的波紋,一圈比一圈大,從我心中慢慢蕩漾開去。

  她是一個外表謙恭,骨子裡激越昂揚的女孩。我與建威都是粗人,在伯當的博學瀟灑、奔放自如面前,沒有人敢狂妄自大。唯有她,指著伯當的畫侃侃而談,認真地與他論畫,一筆一畫該如何如何,神色端凝,目中聚光。這樣的她,怎能不被伯當引為知己?

  伯當十年中從未遇見如此知己,自然是激動萬分,隨後便熱情地邀她同去飲酒,她也一口答應下來。可惜她並無酒量,只一杯,便醉倒在我懷裡。

  我無奈搖頭,抱她回房,將她輕輕放於榻上。

  見她面紅耳赤地扯著領口直喊熱,我便動手解開她的衣襟,想讓她舒服些。

  拉開她的白色長袍,我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她白色內衫下纖細的身子……雖然起伏不大,但仍然可以看出那是屬於女性的曲線。

  轟然一聲,心中生起莫名的狂喜,我好似從淵底飛起,扶搖直上青雲天。

  那一夜,我擁著她,看著她早已熟睡的面容,遲遲不肯閉眼。

  隔天我便向刺史提出請求,從此她便跟著我,似模似樣地做起了捕快。

  她個性坦蕩,全然不在乎「男女授受不親」這些訓條,依舊每夜和我同榻而睡。她爭強、好勝、倔強、自信,從不肯輕易服輸。她不會騎馬,便發狠似的練習,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從我的黃驃馬上摔下來,傷痕累累,卻依然不放棄。捕盜過程中難免有兇險,她卻毫不退縮,絕不肯躲在我的身後,從來都是和我並肩作戰,共同進退。雖然她處事豪爽,但也保留著女子溫柔婉約的天性,她每天都會仔細地將房間打掃一遍,會為了不小心踩到野花而向它們道歉,出門前總會為我撣撣袖上的塵土,整好起皺的長袍,夜深時依然坐在窗前等我回來……

  我一直很疑惑,究竟是怎樣的環境才能造就如此的她?但我始終沒有開口問她,有得必有失,我得到了所謂的答案,恐怕就會失去更重要的東西。

  她的到來,無疑使我原本平淡枯燥的生活充滿了瑣碎的衝突和小小的喜悅。無論是憤怒、悲痛或是感動、喜悅,都有一人與我共同分享,共同承擔。與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有一種恣意的感覺,如同寶石般珍貴,留下了永恆的痕跡。

  去日如水,靜靜地流淌。

  慢慢地,她習慣了我的陪伴,對我有了信任和依賴,也就顯露出了本性。有時她就如同一個孩子,任性、霸道,甚至蠻不講理,但我依然順著她,包容她一時的任性,原諒她偶爾的妄為,像大人寵著孩子般,給她無盡的呵護。

  知道季冬二十二是她的生日,我特意囑咐衙門的燒菜師傅為她煮了碗長壽麵。

  一進門,她便看見了那碗普普通通的面,一時之間居然開心得說不出話來。而後我便拿出在市集上左挑右選才買下的緞帶送給她,她拉著我的胳膊輕輕搖晃著,興奮地笑了,快樂得像在雲端踏歌、飄飄欲飛的仙女。

  「這發帶很漂亮,可是我……」她哀怨地看著我,雖然她的頭髮長了,但依然不會梳理,平日都是隨意綁成一束甩在腦後。

  「我幫你。」我解開了她的發,如瀑的秀髮泛著動人的光澤,一絲絲,一縷縷,柔順地纏繞著我的手指,麻酥酥的,有些癢人。我收斂了心神,將青絲在她的頭頂上盤了一個髻,只餘鬢旁幾縷亂髮微捲曲著垂在臉頰旁。

  「秦大哥,謝謝你……」她依然柔柔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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