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誰是李世民 | 上頁 下頁
五六


  難道這宇文父子也在準備推翻隋室的江山,奪隋煬帝的寶座麼?

  我心裡暗暗叫苦,你們要討論也麻煩去別的地方討論,沒看見這後面還有個人麼?為什麼大家都喜歡在假山前商討重要事情呢?

  這父子倆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如果被他們發現我躲在這裡偷聽他們的談話,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想著,我屏息靜氣,一動也不敢動。

  但世事總是怕什麼來什麼,一陣陰風吹來,我覺得鼻子一陣發癢,忽然很想打噴嚏,我強忍著,最終卻還是無法控制,發出輕微的聲響來。

  「是誰在哪裡?!」宇文成都的耳力異常敏銳,立刻就發現了有人,他一閃身,竄到假山後面,望見是我,他也愣了一下,「你在這裡做什麼?」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索性側頭攤手,嬉笑道:「如果我說我只是碰巧在此納涼,不知道將軍是信還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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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納涼?在這樣蕭瑟的秋天裡?」宇文成都忍不住嗤笑,「你這個藉口似乎有些蹩腳吧?」

  我稍稍挑了下嘴角,微笑著說道:「我所說的句句屬實,信或不信,那就看將軍是如何去想了。」

  宇文成都沒有再開口,他緊鎖眉頭看著我。

  一旁的宇文化及說話了:「成都,他是何人?」

  宇文成都答道:「爹,他是我新結交的朋友——風明。」

  「新結交的朋友?三教九流、販夫走卒,都是你的朋友。」宇文化及冷哼一聲,「我看你是越來越糊塗了,身份不明的人也敢招回府來,我看他分明就是個奸細!」

  宇文化及……我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這個隋唐中的反派風雲人物,只見他身材高瘦,玄色蟒袍,絨衣錦帶,眉宇間透露著一種深沉,雙目如鷹,神色冷漠,確有梟雄的氣勢。

  「回宇文大人,我並不是奸細,我之所以會與宇文將軍結識,那是機緣巧合,將軍不以我粗鄙,收留了我。」我沒有忽視宇文化及眼中那乍現的殺機,為求保命,事到如今也只好趨炎附勢、見招拆招了,「我並非不識實務之人,我既受了宇文將軍的知遇之情,必當竭盡全力,助將軍一臂之力。」

  「哦,助成都一臂之力?」宇文化及收斂了目光問道,「不知你要如何助他?」

  「想當年秦始皇南巡,儀仗萬千威風凜凜。劉邦道:『大丈夫生當如此。』項羽道:『彼可取而代之。』」我輕笑一聲,「宇文大人乃是北朝貴族之後,隋大將宇文述之子,少時在長安有『輕薄公子』之稱,想來少年時必定也是躊躇滿志想當秦始皇式的大人物,如今卻又為何不敢去做?」

  「你竟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不要命了麼?!」宇文化及一甩袖子,佯裝大怒,「你可知,僅憑你剛才那幾句話,我就可以治你的死罪?」

  「我當然知道,只是有些話不吐不快。請大人耐心聽完,再殺我也不遲。」宇文化及分明就是想謀反,他若要殺我早殺了,還用得著這麼多廢話麼?我心中暗笑,面上仍是故作平靜地說著,「現今楊廣無道,天下英雄並起,逐鹿中原。而宇文大人與宇文將軍二人手中所掌管的禁兵已有數萬,依小人愚見,或挾天子以令諸侯,或誅無道以就有道,此二者都可成就萬世之業,何必做愚忠的朝臣呢?」

  「挾天子以令諸侯?誅無道以就有道?」宇文化及眯起眼,「不知風公子有何良策?」

  我抬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髮:「呵……大人,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不如換個地方詳談如何?」

  在花園的假山前談謀反之事,危險係數太高了,剛才我不就躲在假山後面麼?隔牆有耳,萬一出現《紅樓夢》裡「四隻眼睛沒看見人,六隻眼睛也沒看見人」的情況可就大大不妙了。

  懸壺高沖,吱吱吐著濃濃白氣的沸水慢慢注入茶壺裡,葉片在溫水中慢慢舒展開來,茶葉在壺裡上上下下地沉浮,茶香氤氳,緩緩地從杯子裡嫋嫋地溢出來,沁人心脾,那清香在書房裡輕輕地彌漫著。

  我端起茶淺抿了一口,清香與甘冽,幽幽地在舌尖輾轉。我悠悠說道:「早茶一盅,一天威風;午茶一盅,勞動輕鬆;晚茶一盅,全身疏通。」

  「想不到風公子還是品茶高手。」宇文化及放下茶杯定定地看著我,「此處只有我們三人,你有話只管說。」

  「我只是附庸風雅,算不得茶道高手。不敢稱『品』,而只稱『喝』。」我輕輕晃動手中的茶杯,「陛下如今要遷都丹陽,人心浮動,有許多軍士不肯隨駕渡江,紛紛商議攜帶私逃。大人只需在各處官員跟前煽惑,勸他們乘機起事,何愁大事不成?」

  宇文成都面上已有喜色,但很快又皺起眉頭:「雖說如此,恐怕人力不齊,人手不足,必須再得幾人的支持,共商大事,才可保得萬全。」

  「宇文將軍所慮極是。」我稍一沉吟,「據我所知,將軍的叔父宇文智及,現任少監,執掌禁兵,權勢極大。而他雖是楊廣的親信侍衛,卻最恨楊廣的荒淫無道,早已心懷不滿,將軍可邀他共舉大事。」

  不止宇文成都點頭,宇文化及也頷首贊同:「嗯,智及確是不二人選。」

  「而司馬德勘、裴虔通、元禮幾位郎將都是關中人,家小全在關中,此次隨駕到江都來,心中本就不情願,如今關中又被李淵所占,他們掛念妻兒老小,必定是心急如焚,恨不能插翅飛回。」我低頭撫著茶杯,慢慢說道,「而陛下要遷都永嘉,此去南北阻隔,再無還鄉之期,他們必已生歸逃之心。他們既想逃離江都,定有異志。我知道,宇文將軍與他們是莫逆之交,只需從中鼓煽,將其邀來共謀大事,一同舉兵,那人手兵力方面就可不必顧慮了。」

  「嗯,風公子此計可行。」宇文化及又點了點頭,「但禁軍數萬,不能輕舉妄動,且他們未必能完全聽我號令。」

  「這個好辦,行事前,只需將宇文大人推立為盟主,」我端起茶杯,一口喝下,「到時眾人都受你約束,統率行動,則大事可成。」

  宇文化及有些猶豫:「司馬德勘、裴虔通、元禮等人皆是能人,他們未必肯聽命於我。」

  我淡淡一笑:「他們雖各有才智,但其威信仍不可服眾,唯宇文大人是當今英雄,倘若由你主持,眾人必定不會有異議。」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宇文化及對我這話倒是很受用,他再次點了點頭:「如此說來,我便放手一搏,禍福都聽天由命了。」

  「且慢,禁衛軍固然是聽我們指令,」宇文成都忽然出聲,「但宮門之外還有宮奴數百人,個個體健驍勇,想闖入宮門又談何容易?」

  宇文化極一聽,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這事說來也不難,那幾百名宮奴都由司宮魏氏掌管。魏氏是一個婦人,因為得到陛下寵信,所以才能專掌司宮之職。」我低頭又摸了摸茶杯,「我們只要多拿些金銀賄結魏氏,讓她去說服陛下驅放宮奴,而陛下如今沉迷酒色,正在昏聵之時,必然會聽從她的話。只要那些宮奴一放,就再無後顧之憂,想入宮門,那便是易如反掌了。」

  「這些日子你整日在府中,從未出門,為何這些事情你會知道得如此詳細?」宇文成都聽後臉上先是一喜,而後愉悅之色漸漸褪下,「你不用出門便知天下事,不得不讓人稱奇。」

  「這……」我心中一驚,糟糕,老毛病怎麼就是改不了。只貪圖一時口快就什麼都說了,完全沒顧及到後果。真是說多錯多,難不成要告訴宇文成都,我是因為《隋唐演義》看多了,所以才對如今的局勢這般瞭解麼?「呵……這有何稀奇,想當年,諸葛孔明身在隆中,未出草廬,也能知天下之事。我自然不敢與他相比,但如今的局勢我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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