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誰是李世民 | 上頁 下頁
五五


  「不是我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敵人。」宇文成都毫不客氣地打斷我的話,「不能為我所用的人,我也絕不會讓他為別人所用。」

  宇文成都突然變得兇狠的眼神十分可怕,那早已斂起的黑瞳狠狠地盯著我,嘴角那似有若無的冷笑令我不寒而慄。此刻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小命就捏在他手裡,只要他一個不高興,恐怕我就會無聲無息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只得答應道:「我明白了,在下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

  「如此最好。」得到我的回答,宇文成都點了點頭,他站起身來,「那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來看你。」

  我這次受的傷雖然不重,但要痊癒卻需要很長時間,我老老實實地在床上躺了幾日,在良藥的調養下,身體漸漸恢復,肩膀也能活動自如了,便又開始不安分起來。

  這日傍晚,我實在悶得發慌,就提起長劍往校場走去。

  校場上空空蕩蕩的,只有宇文成都一人在那裡練箭。

  我養傷的這段日子,宇文成都時常來探望我,我們談論武功,商討天下之事,彼此間倒也沒那麼生疏了,我大步上前招呼道:「將軍,這個時候還在練箭?」

  「你?」宇文成都有些意外,「你的傷還未痊癒,不好好休養,來校場做什麼?」

  「多謝將軍關心,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我目光一轉,一指他手上的弓箭,「將軍如果不信,我可以用射箭來證明。」

  「射箭?」宇文成都搖了搖頭,「不是我看輕你,但這弓恐怕你拉都拉不開,更不用說射箭了。」

  「哦,這弓有何稀奇?讓我看看。」我伸手拿過他的弓,仔細端詳起來。這是一張鐵胎弓,比一般最大的弓還長出尺餘,豎立起來,比我還要高出幾寸,握在手裡沉甸甸的。弦是用上好的牛筋製成,整張弓發出暗藍色的奇異光芒。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弓,沒有兩三百斤的力氣恐怕是拉不開的。如果真的拉開了,那射出的箭應該能將百步外的厚重木板射穿,我不由歎道:「好弓……好弓,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果然是至理名言……」

  「如何?這弓比你人還高呢。」宇文成都見我兩眼發直,遂打趣道,「依我看呢,不如再等幾年,等你長得比它高了,再來試它也不遲。」

  「哼。」我原本還有些猶豫,被他這麼一激,反而來了勁頭,「不用等幾年,我現在就能拉開它!拿箭來!」

  「給。」宇文成都看我一臉堅決,也不再勸阻了,回身遞給我一支箭。

  那箭配合弓身染成褐色,有三十寸長,窄長尖銳的獵殺箭頭,箭身相當堅韌,可以承受任何強弓產生的拉力。

  我橫握住弓,慢慢仰起頭,呼吸吐納,靜極生動,氣向丹田聚斂,心中沒有一絲雜念起動,脈搏不覺跳動,血液仿佛也停止了流動,全身定於虛空。

  「喝!」我啟唇輕嘯一聲,猛地一運氣,輕舒兩臂,弦在手指間飽滿地張開,富有彈性的弓身彎曲成一個優美的弧度。

  呼吸在這一刻似乎已經停住了,一陣涼風輕輕掠過,

  吹起我鬢旁的幾縷亂髮,手指一松,只聽弓弦「砰」的一響,那箭破空呼嘯而出,如閃電一般,射中宇文成都剛才射出的那支箭的箭尾,將箭杆一劈兩半,再射穿了靶心。

  「呼……」我緩緩呼吸,平復著體內亂竄的真氣,慢慢地,四肢百骸,細微末梢,肌膚腠理、五臟六腑漸趨平衡。

  「好小子!挺厲害的,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宇文成都呆怔片刻才頷首贊許,「方才看你緩緩運氣後才開弓,不知你用的是什麼呼吸吐納法?」

  「我用的是太極心法。太極講究的就是柔中寓剛,剛中含柔。太極可以化百煉鋼為繞指柔,並且越柔軟則越堅剛。」我沒有刻意隱瞞,照實說了,「剛缺柔是浪費力氣,而柔缺剛則是攻而不克。只有兩者相輔相成,才能無往而不勝。」

  「原來如此。無怪你如此纖瘦的身軀,卻能輕而易舉地將這張大弓拉開……」宇文成都接過我手上的弓,「你的箭法也十分精妙,居然能射穿我的箭。」

  「呵……我只是僥倖而已……」這時我才覺得肩膀隱隱作痛,看來我的傷確實還沒全好。

  「僥倖?」宇文成都笑了,「想不到你年紀雖輕,武術修為卻已十分高深了。」

  我一挑眉:「修為?我以為將軍只注重實踐,不講究修為呢。」

  「修為高的人,武功往往才是最高的。在武術修煉中,精神修養與技術訓練有著同等重要的地位。」宇文成都將弓放回弓架上,「我的修為遠遠不夠,但殺人的伎倆卻有很多。而無數次的實踐告訴我,結果對方的最好方法就是擊倒對方。」

  「不,結果對方最好的方法是用毒藥。」我忽然有了開玩笑的心情,「用毒藥不是比打殺來得更快,更有效麼?」

  「毒藥?」宇文成都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從不用下三濫的招數。」

  「呵……我當然知道將軍不會用這樣的手段,說笑而已。」我看他似乎有些不高興,連忙說道,「治世文為重,亂世武為先,要安邦定國,武更是必不可少,而像將軍如此神勇的人,定會在這樣的亂世裡創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來。」

  宇文成都忽然正了臉色問道:「哦,創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若真有這天,你是否會不顧一切地助我一臂之力呢?」

  「我……」我怔了一下,一時之間居然答不上話來。

  「呵……我也是說笑而已。」宇文成都臉上浮起笑容,拍了拍我的肩,「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說罷,他轉身大步走開了。

  說笑而已?我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感到一種隱隱的不安,似乎嗅到一絲不祥的氣息,這事似乎並不如我想像的那樣簡單。

  接下去的一段日子,我便開始思量著怎麼逃出去。可惜將軍府守備森嚴,固若金湯,不用說一個大活人了,就是一隻蒼蠅想要飛出去都不那麼容易。我謹慎地觀察著,不敢輕舉妄動。

  在這裡的時間越久,我越感到孤立無援,宇文成都一直對我禮遇有加,但我卻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雖然這一刻我是安全的,但下一刻很可能就身首異處了。

  「唉……」在府裡我還是可以自由走動的,只是始終無法出府去,我在園子裡慢慢地走著,無奈地望著天。

  花園的樹木在這黃昏的風中鬼魅般豎立著,穿過一片小花叢,我正準備回房去,忽然聽見一陣說話聲,前方有人正交談著向這邊走來,我下意識地躲到園中的假山後頭。

  「丹陽宮殿這幾日終於建造完成,今早陛下下旨,限一個月內,必須整頓車駕軍馬,要遷都丹陽宮,有不遷移者,立即斬首。不知爹對這事是如何看的?」

  我一聽就明白了,來的人是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

  「建造丹陽宮的那些大小官員、兵士,離開家鄉好幾年,誰不日夜想念父母家小?恐怕這次遷宮,又要怨聲載道了。」宇文化及說道,「聽說劉武周已佔據了汾陽宮,又聽說李淵打破關中,直入長安,眼看天下就要大亂了,陛下居然不聞不問,看來這楊家的天下真是已經坐到頭了……」

  宇文成都說道:「陛下荒淫無道,沉迷酒色,江山社稷早已不顧,這等昏君,不如早早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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