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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老太監「嘁」了一聲,「你知道什麼呀?言希公子出來是為端侯治病的,而那兩位的心思,只怕……盼著端侯從此再也好不了吧?怪不得昨日原夫人見了皇上,口口聲聲只說女兒配不上端侯,一心勸皇上解了這婚約呢!」

  左言希越聽越驚心,已不敢看景辭臉色,疾走幾步,喝道:「你們在胡說什麼呢?」

  兩位太監轉頭看到他們,驚得差點跳起來,連忙跪地磕頭。

  景辭是建章殿的常客,一眼認出那老太監的確是建章殿侍奉梁帝的,遂只問向那小太監,「你表哥是賀王府的?」

  小太監哭喪著臉道:「回侯爺,其實不是嫡親的表哥,他爹爹跟我娘是同宗,我入京後,我娘拜託他家照看一二,所以認了親……」

  景辭問:「他叫什麼名字?」

  左言希固然是賀王府的人,而景辭等曾查過賀王遇害案,對賀王府的人,尤其是親信侍衛也很熟悉,若小太監信口胡扯,很容易問出來。

  小太監驚懼,卻不敢不答:「叫……李瑾青。」

  「……」

  李瑾青,是賀王的親信侍衛,曾向賀王回稟過小玉的異常,因其忠誠可靠,如今也成為慕北湮的心腹,自然對慕北湮這些私密之事瞭若指掌。

  而小太監直接說了李瑾青的姓名,顯然也不怕他們對質。

  景辭靜了好一會兒,終於道:「知道了。下去吧!」

  兩名太監再不料端侯竟會如此輕易地饒過他們,頓時如蒙大赦,連忙磕了頭,抹著額上的汗,飛一般地逃了。

  左言希額上也沁出了汗珠。

  他那兄弟的品性,他向來很清楚。阿原不是原清離又如何?以慕北湮的風流,沖著她們一樣的容貌,沖著和景辭明裡暗裡的不對盤,他都能很輕易戀上阿原,甚至迎娶阿原。

  沒有了賀王的管束,除非梁帝發話,真的沒有人能攔他娶誰了。

  何況慕北湮和原清離同樣聲名狼藉,論起般配,也真的沒有人比他們更般配。

  景辭默立片刻,低聲道:「回去吧!」

  他果然返身往住處走去,居然走得異常迅速。只是炙熱的陽光灑到他身上,竟似驀地冷了下去,散出了冰霜般的蕭索和寒涼。

  左言希定了定神,慌忙追了上去,說道:「阿辭,你……別放在心上。」

  景辭被他扯得身體晃了下,但很快站穩,低頭瞧著自己的雙足。

  被割裂處的足痛,曾日日夜夜噬心蝕骨。但這一刻,卻奇異地麻木起來,麻木得連整個人都失去了痛感。

  左言希忐忑,低低道:「阿辭,若你不肯放手,我待會兒回去找北湮,跟他好好談談。何況婚約還在,皇上必定會聽你的。」

  景辭看向他,冷冷問:「強留住她,讓她給我戴遍全京城的綠帽子嗎?」

  左言希撫額,歎道:「不會,她不是原清離……」

  他說了一半又頓住。

  阿原就是以原清離的身份活著,當然完全可以按原清離的方式生活。

  與慕北湮的複合,或許真的只是第一步。

  景辭垂頭看著隨風飄擺的衣袂,眼底一片荒涼霜色。

  他輕聲道:「言希,你說過,我的病恐怕支持不了幾年。如今,你猜,我還能支持多久?」

  §第三卷 鴛鴦譜 第38章

  建章殿。

  才將那些不中用的太醫攆出去,梁帝的臉色陰沉得厲害,一時卻不好將眼前跪著的女子逐走。

  原夫人一襲素衣,神色憔悴,蘊著淚叩首請罪道:「聽聞端侯重病,臣妾也萬分歉疚。偏生阿原自遭了那場劫殺,性情大變,這次又著實受了委屈,也在氣頭上,臣妾無法約束,都是臣妾之過!」

  梁帝歎道:「罷了,朕不怪我。這個阿原……」

  他待要說下去,卻又躊躇,覺得似乎怪不得人家阿原。

  風眠晚的確可惡可恨之極,尤其恩將仇報相害景辭,更是不可饒恕。但說到底也是知夏自己將這禍害抱了回去。這次明擺是知夏等陷害阿原,偏還不便處置她們,阿原憤怒退婚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當然最可憐的是跟他那麼多年的楚玉羅。

  好端端的母女分離近二十年,如今還送走她養大的那個,塞給她陌生的這個,著實也無辜得很。

  不好對原夫人發作,於是梁帝看侍立在旁的知夏姑姑的眼神,便多了幾分惱怒。

  原夫人又道:「聽聞知夏也一再地在皇上跟前說,二人並不般配,希望解除他們的婚約。我也想著,大約他們倆真的是八字犯沖。皇上想想,他們訂婚沒多久,阿原就出了那麼大的事,接著就是前兒的事,端侯的病情也一再加重,可見二人實在不合適,何不如了知夏的心願,指不定端侯的病就好了呢?」

  眼見原夫人將事情盡數推自己頭上,知夏姑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卻不敢造次上前進言。

  她想一直想解除二人婚約不假,可景辭始終不肯聽勸,只有她和則笙在梁帝面前再三攛掇。如今鬧到這等田地,景辭重病不說,還惱她生事,見都不願見她,而原家母女退婚的心竟比她還迫切了。

  退婚雖可趁願,可景辭病勢再沉重下去,誰敢擔待?

  她辛苦謀求退婚,也無非在為景辭著想而已。

  梁帝正沉吟間,殿外有人急急通稟道:「皇上,端侯求見!」

  話未了,景辭一襲素眉,快步走上前來見禮,左言希蹙眉含愁,緊隨其後。

  梁帝見他雖然清瘦蒼白,但眉眼安謐鎮靜,便放心了些,含笑問道:「你怎麼來了?今兒可好些了?」

  景辭道:「謝皇上記掛,臣病勢漸輕,今日精神好轉不少。」

  梁帝拈須沉吟,「嗯,看來還是左言希對你的病情最清楚。朕該早些將他放出來才是。」

  景辭神色愈發沉凝,說道:「方才聽聞原夫人又為婚約之事趕來,想著還是過來做個了斷才好。」

  梁帝手上一用力,差點把鬍鬚拈斷幾根。他問:「了斷?你……也想退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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