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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阿原搖頭,「沒有。就看著不少罕見的藥材被翻在地上,忒可惜了。」

  景辭沉吟,「嗯,都是他的寶貝,回頭叫人收拾下。天熱,的確容易壞。」

  他們說話間,左言希已在侍衛的押送下離去,再看不出是何神情。

  ***

  長樂公主的目光向來愛在謝岩身上流連,但此刻更多在盯著景辭,頗有研判之意。

  景辭已走到那邊石桌旁坐下,仔細檢查那只香薰。

  長樂公主問:「你和謝岩可把這香薰拆開兩遍了,看出什麼沒有?」

  謝岩對她向來避之不及,可惜如今避無可避,只得淡淡道:「沒什麼,就看著裡面的香丸尚未燃盡。」

  長樂公主沉吟,「燃了一半時,熄了?倒有些奇怪。」

  賀王所用之香丸和炭料,當然都是最好的,不可能無緣無故中途熄滅。

  謝岩道:「並不像淋了雨,或澆了水,不然香丸早該就被泡得沒有形狀了……」

  小鹿不知哪裡摸了個桃子在啃著,亦湊在阿原旁邊觀望。

  景辭忽向她一招手,「過來!」

  小鹿指了指自己的臉,嘴裡含著一口桃子,口齒不清地問:「我?」

  阿原已將她一推,推到景辭跟前。

  景辭握住她的手,仔細看她的臉。

  小鹿受寵若驚,忙將桃肉咽下,努力挺胸顯出幾分貴家侍婢的端莊氣度來。

  景辭手持香囊,和她手中的桃子比了比,又放到小鹿嘴邊比了比。

  小鹿便有些心虛起來,問道:「有……有什麼不對嗎?」

  阿原道:「沒什麼,他只是看看你嘴裡能不能塞得下這個香囊。」

  「香囊……塞嘴裡幹嘛?」小鹿很莫名,忽想起香丸中途熄滅,不覺變了色,「莫非,莫非……」

  她的想像力素來豐富,又跟阿原去過小玉遇害地點,此刻幾乎都能還原出小玉被人欺淩的場面了。

  賀王臥室裡,錦衾繡褥間,小玉被人壓於身上,哭叫求饒……

  懸于帳中的鎏金銀香囊因小玉的掙扎和那人的兇悍而左右擺動著……

  大手伸出,將香囊拽下,連同斷了的掛鏈和上面的綴珠,一起毫不容情地塞向小玉的嘴,堵住她的慘叫和求救……

  本來尚在縈著嫋嫋煙氣的香囊,在小玉叫不出聲的嘶喊中慢慢濡濕,熄滅……

  但小玉最後並不是死在那錦繡床榻中,而是死在深林密叢中。

  她被人從賀王臥室帶出,帶到那株老槐樹下,在黑夜裡繼續施暴。

  兇手盡興後,終於從受盡蹂躪的小玉口中,挖出了那枚香囊,然後掩住她口鼻……

  香囊隨後被收起,小玉的屍體也被穿上衣裙,扛出林去,丟入沁河之中。

  但林中黑暗,那人再沒法留意到,小玉口中尚殘留著一枚小銀珠,而老槐樹下也滾落了另一枚小銀珠……

  小鹿忍不住彎腰嘔吐,手裡的桃子再清甜也吃不下了。

  她將桃子丟了出去,咕噥道:「沒熟的桃子,真酸,酸……」

  慕北湮的面色已越發難看,側過臉默默看向父親停靈的方向。

  謝岩不忍,拍了拍他的肩,低聲道:「真相未明,先別想太多。」

  景辭瞥過他們,將香丸撚開,細細嗅著,緩緩道:「這香裡還另外加了些東西。」

  長樂公主絲毫不曾受案情影響,依然悠閒優雅地喝著茶,隨口問道:「什麼東西?」

  景辭不答,只問向慕北湮:「賀王來到沁河後,是不是很少喚姬妾侍寢?」

  §第二卷 帳中香 第34章 倚劍誰家少年郎(34)

  慕北湮對他既憎且恨,懶懶地答道:「應該很少吧!他來沁河,本為休養身體,並非尋歡作樂。」

  景辭道:「可這香丸中有催情之物,用量雖不多,若是聞得久了,只怕也有些難以把持。」

  慕北湮吸氣,向那廊下遠遠跪著聽候傳喚的那群人喝道:「薛氏!給我出來!」

  薛照意惶恐行來,行禮道:「小王爺,有何吩咐?」

  慕北湮問:「你在我父親用的香裡,動了什麼手腳?」

  薛照意花容失色,忙磕頭道:「公主明鑒!小王爺明鑒!妾身豈敢在王爺所用之物裡動手腳?是王爺……王爺吩咐,讓我在裡面加了些調節閨房情趣之物。」

  慕北湮眼底已有岩漿般的烈意湧動,怒道:「扯淡!這是看我父親沒法從棺材裡爬出來和你對質嗎?」

  薛照意慌忙道:「妾身不敢!真的是王爺自己的意思!小王爺若不相信,可以去問其他姐妹……便是言希公子,每日為王爺把脈,應該也是知道的。王爺上回在戰場受傷,傷了筋脈,所以……所以……」

  慕北湮忍不住喝道:「閉嘴!」

  雖說小賀王爺以憐香惜玉聞名,但此刻慕北湮顯然很想沖過去將她踹上兩腳。

  說賀王奸殺小玉、左言希因此弑父,已然夠荒誕,但如今證據對左言希大大不利,只能強忍著不發作,再不料如今竟扯起賀王不舉,自然羞憤交加。

  他看了一眼負手看笑話的長樂公主,緊握著拳快步奔了出去。

  阿原先前被他算計得狼狽不堪,但到底不曾真的吃虧,還由此成全了她和景辭的好事,對他的憤恨已消解不少,見狀不由喚道:「慕北湮!」

  慕北湮頓身看向她,陰沉的眼底微轉柔和。

  阿原走過去,低聲道:「即便小玉真的曾在賀王臥房中出現,也不能斷定是賀王所害。小玉是被力大強悍者奸殺,你可曾想過誰最有可能?」

  慕北湮眸光閃了閃,說道:「多謝!」

  ***

  待慕北湮離去,阿原才發現長樂公主終於不再悠閒啜茶,而是緊緊盯著她,似要在她臉上盯出一個洞來。

  阿原摸摸臉,問道:「公主覺得我做得不妥?」

  長樂公主搖頭,擲下茶盞笑道:「沒有。甚妥,甚妥!你的腦子若是少放些在男人身上,看著倒還有幾分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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