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兩世歡 | 上頁 下頁


  朱夫人倒還罷了,此時那報官的王管事卻又叫道:「大公子,二公子居心叵測,你留他在身邊,小心和老爺一樣,被他害得死無葬身之地啊……」

  阿原在旁聽得樂了,「王管事既不放心,一起往衙門走一趟吧!不過朱家家大業大,倒也不用擔心死無葬身之地。把那十幾隻鶴拔了毛當作大鵝賣給人下酒,大約也夠買副薄皮棺材了……」

  朱繪飛恨得跺腳,待要出門時,忽又轉身,抱起桌上的一本冊子和兩軸畫卷。

  阿原問:「這是什麼?」

  朱繪飛吼道:「這是你們典史大人送我的,莫非你也要查查?」

  阿原不答,很不客氣地抓過去。

  朱繪飛忙捏緊時,卻覺腕間某個部位忽被阿原指尖一指,卻似被黃蜂刺了下,細而銳地一痛,「嘶」地吸氣時,冊子和畫軸都已到了阿原手中。她打開冊子,只掃了一眼,就匆忙闔上,狠狠瞪向朱繪飛,面龐已泛起紅暈。

  朱繪飛「啐」了一口,說道:「看什麼看?子曰,食色,性也。這事兒誰不愛?若不是這事兒,你爹媽怎麼又生得出你……大驚小怪的,可見是個沒見識的!」

  小鹿瞧著主人臉色不對,連忙蹩過來抽阿原手中的畫軸。阿原阻攔不及,已被小鹿抽開繩扣,「嘩」地一聲整軸畫流瀉下來,頓時一覽無餘。

  §第一卷 靈鶴髓 第18章

  春凳上臥著的女人,站在女人腿邊的男人,散落在地間的衣裙披帛……頓時映入眼簾。

  這媚曼春情,可比外面的錦繡韶光還要旖旎幾分。

  屋中尚有李斐、朱繼飛和兩名公差在,盯著那畫兒一時轉不過眼來。

  阿原窘了,忙催促道:「小鹿,先收起來……」

  那畫原對著外面,小鹿反而是最後一個看到的。她低頭將那畫仔細一瞧,卻不以為然地笑起來,「這個……的確沒什麼了不得的……論起這方面麼,咱們公子可比你們見聞廣博多了!」

  幾個男人的眼睛便齊刷刷轉向這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連在外面候著的景知晚都已走到門前,清明眸光靜靜地凝望那對主僕,涼意微微。

  阿原正撫額時,李斐身為本縣父母官,清剛忠貞,第一個回過神來,目光雖不曾從那畫軸挪開半分,卻已咳嗽一聲,用抑揚頓挫的聲調一本正經地打著官腔:「胡鬧!胡鬧!既是詩禮之家,怎可如此有失斯文?咳……另一個畫軸可與案情相關?也打開瞧瞧。」

  阿原「啊」了一聲,而小鹿已俐落地將手一抖,已將另一張畫軸展開。

  卻是一對男女在軟榻上行那夫妻之事,另有一女子專注地從半掩的花窗外向內偷窺,一副悠然神往的模樣……

  朱繪飛雖拿到這畫軸,只是聽得父親暴斃匆匆回府,未曾好好細看,如今見個俏生生的小丫鬟拿著這圖,一時連父親的死都忘到腦後,定定地看呆了。

  李斐也看得目光發直,悠然神往,只喃喃道:「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指不定與本案有關,先收歸縣衙吧!」

  朱繪飛聞聲抗議:「這是我京中表兄謝以棠請景典史帶給我的,景典史那裡多著呢,何必坑我的?」

  小鹿在後悄聲啐道:「這群人見識忒短!咱們原府這東西多得十籮筐都裝不下,素女十八式都被小姐改成素女三十六式了,瞧這些人眼皮子淺的,這麼點子東西還爭個不休!」

  阿原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幾下,側目看向小鹿,「我?」

  小鹿向她一豎大拇指,笑得諂媚,低低道:「論起這事兒的研究,小姐認第三,沒人敢認第二!第一是咱們家夫人!」

  主僕二人交談聲音極低,朱繪飛聽不到,見二人言行親昵,耳鬢廝磨,不由鄙夷道:「這娘娘腔一看就是沒用的……看這圖開了竅,立時開始和身邊的丫頭眉來眼去了!」

  阿原定定神,卻覺那景知晚又在看自己,清淡目光仿佛不含任何意味,偏偏讓她如針紮般不自在。

  她一橫心,取過一幅畫軸,提到景知晚面前,讓滿紙春光對著他那張清逸出塵的俊秀面容,微笑道:「景典史,你身為朝廷命官,和嫌犯私相往來,還傳遞如此有辱斯文之物,若傳揚開去,豈不令人笑話?日後典史大人又有何面目統領部屬緝凶捕盜、保護百姓?」

  §第一卷 靈鶴髓 第19章

  景知晚似有些意外,清雋的眉抬了抬,然後是輕輕一笑,「原捕快,你認為這是笑話,本身就是天大的笑話。義正辭言地跟人說這些,卻不知原捕快羞不羞?」

  他唇角含笑,言語卻如刀斧般峻烈地劈向阿原,全無顧忌。

  阿原怔住。

  李斐不解他們言語間的深意,但聽得二人言語間又如針尖麥芒般彼此對上,忙道:「便是朱繪飛之物,也得先一起帶回衙門再說。來人,先帶嫌犯和證物回縣衙吧!」

  他一廂吩咐著,一廂卻已拉過景知晚,悄聲問道:「你那裡當真還有許多這畫軸?若沒有畫軸,冊子也是極好的……」

  ***

  直到李斐、景知晚帶著朱家兄弟走開,阿原還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小鹿捅捅她的腰,低聲問道:「小姐,怎麼啦?」

  「沒什麼。」阿原看向她,散漫的眼神慢慢彙聚出明朗笑意,「我只是想著,也許你猜對了。」

  「嗯?」

  「那位典史大人……嗯,看他那張臭臉,指不定真被我甩過。」阿原笑得頑劣,「雖有副好皮相,可病歪歪的,還好色,本姑娘見多識廣,當然看不上!」

  景知晚分明見過她,且早已知曉她的身份,才能那樣出言嘲諷。

  既然他不曾出現在阿原醒來後前來探病的那些情郎之列,小鹿很可能蒙對了。

  是他求而不得,因愛生恨。

  小鹿想起如今那景知晚是小姐的頂頭上司,卻又頭疼起來,「可他若是處處為難你,咱們該如何是好?」

  阿原悠悠道:「那麼……我再甩他一次,可好?」

  「……」

  小鹿驚掉下巴時,阿原已瀟灑地一甩頭,施施然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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