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兩世花 | 上頁 下頁
五〇


  「茹呢?」

  「她也很好。她經常提起你。」

  我點點頭,然後說我要回去了。

  他說:「是不早了,夫人該回去了。」

  我便向他道別,磨蹭地轉了身又磨蹭地往回走。走出幾步我悄悄回頭看了一眼,卻見他仍站在那裡,安靜地看著我離開的背影。

  心突然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深吸一口氣,我對自己說,我數到三,如果再回頭時他仍在那裡,我就跑回去。

  一。二。三。

  我再次回頭,卻見樹下仍站著那一個人影。月光下他的影子安靜地映在河邊。

  我卻沒有勇氣跑過去。又對自己說,這一次我數到十。如果他還在那裡,我會真的過去——真的。

  我顫抖著數到了十,然後回頭。樹下卻已經空空如也,只有月色如水。

  卷三 縱橫 八 誰的勝利

  呂蒙白衣渡江襲取荊州,又寬待俘虜使人不戰而降的戰術讓全軍上下稱道不絕,在我看來卻不過如此。因這一切本是陸議的主意。呂蒙只是執行者。然而只是因為陸議還默默無名,因此要將這勝利的光環讓給呂蒙,自己去取宜都那種既偏僻地勢又險峻的地方。

  但即使是對這種偏僻又險峻地方的征討,他也完成得很漂亮。夷道並不是直接在江邊,而是和江之間隔著險峻的山崖。蜀人認為江東軍善於水戰,卻並不擅長在山間作戰,因此對於江東軍順流而上並不以為意。然而從傳來的戰報看來,他徹底改變了蜀人這種想法。

  回到八年前讓給了劉備的江陵時,陸議取了夷道的戰報也傳到了呂蒙軍中。呂蒙從勝利的喜悅中醒過來,臉色開始漸漸不悅。

  這種不悅卻並不適合告知外人。只是在夜晚各自散去後,他才心事重重地踱進我的營房,對我說:「他是來搶我東西的。」

  「哪個他?」我一時還未反應過來,迷暈著問他。

  「那個娃娃將軍。」他恚怨著說,「一開始他認為我無能,而現在他又想用他的勝利掩蓋住我的勝利。」

  「你取了江陵,已是最大的勝利,何必在乎別人?」

  「可是取江陵之計也出自他。倘若別人知道此事,我將如何自處?江陵不是我的勝利,是他的勝利。」

  「是你多心。他未必會這樣想。」我柔聲道。

  他卻並不去應我的話,只是失神地看著桌上的軍報。末了,他突然問:「他取夷道,殺敵多少人,己方傷亡多少人?」

  我翻了下軍報,然後念給他聽:「殺敵兩千人,己方傷亡二百四十人。」

  他冷笑了一聲,卻說:「我軍自開戰以來,卻未有過傷亡。」

  我默然不語。

  「他現在進軍秭歸路上吧?」他又這樣問道。

  我說是的。

  「那我便去取夷陵。我要不費一兵取下夷陵,然後讓他知道他用兵還是不如我。」呂蒙突然這樣說道。

  我驚訝地看他,想要說些什麼,他卻兀自翻起軍報來。

  「夷陵有兵馬五千,太守劉安——」他這樣讀道。

  「劉安?可是以前殺了自己妻子給劉備吃肉的劉安?」我好奇問道。

  「是,正是那個人。後來劉備給他封了官,之後有一斷時間他消失了,聽人說是去了漢中。再回來時劉備便派他做了夷陵太守。」

  「漢中?」我訝然,「他是不是入了五斗米教?」

  「是也可能吧。」他淡淡地說,「那種邪教,很容易將人洗腦。」

  我站起來,正色道:「我不認為你去取夷陵是好主意。」

  「為何?」他驚訝地看著我。

  「第一,江陵新定,你需留在這裡駐守;第二,夷陵並沒有多大的軍事意義,可取可不取,沒必要為了一口氣而丟下江陵去取夷陵;第三,即使取夷陵,也不要指望太守投降,因五斗米教——」

  我話還未說完,他已笑著打斷我。

  「好啦好啦,」他邊笑邊搖著手說,「姐姐也要成將軍了。姐姐不懂用兵,只需跟著弟弟我去收夷陵便是了。」

  他率大軍離開了江陵直取夷陵。他將兩萬人駐守在離夷陵五十裡的地方又派人送書給劉安。然後他勝券在握般地等待劉安的投降。我頹然看著這一切,卻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他的想法。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劉安很快就接受了他的勸降。我們的部隊安然無恙地進了城,一切仿佛並不如陸議想像中的困難。

  然而見到劉安時,我的心裡還是泛過不安的陰影。那個面無表情的中年男子,眼底有殘忍的精光。我看著他低垂眼簾接受著呂蒙的安撫,心裡卻愈發不安。

  呂蒙繼續用他為太守,留下幾百人接管軍務,準備率領大軍繼續北上襲取臨沮。我反對這個計畫,認為即使要續用劉安也應當還屯江陵等待陸議。然而全軍上下都陷入了一種兵不血刃的狂熱中,我的意見微不足道。

  因此還是這樣定了。呂蒙留下幾百人後,便率領大軍直取臨沮。關羽南下及陸議取得秭歸的消息同時傳入軍營,我見他得意地笑。

  「等那個娃娃將軍好不容易折回來時,會發現我已擊潰了關羽。」他得意地說道。

  然而世事往往出人意料。

  負責補給的隊伍本應早從夷陵來到了,然而卻一直不見蹤影。呂蒙焦急地等了一天,等到的卻是可能致命的消息。

  ——夷陵太守劉安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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