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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為首之人翻身下馬後,侍衛們跟著下馬,動作乾淨俐落,整齊劃一,穩穩地站在他身後。

  杜昕言與衛子浩對視一眼,好一個下馬威。

  他薄薄的嘴唇一動,發出的卻是爽朗的笑聲,「聽聞威鎮天朝的安國侯領使團已到,耶律從飛心慕英雄,便趕著前來。杜侯爺一路安好?」他的目光卻落在衛子浩身上。

  衛子浩尷尬地往一側一讓,亮出杜昕言來。

  耶律從飛專注地看了眼衛子浩,這才笑道:「從飛並非認錯了人,而是詫異天朝除了杜侯爺外,竟還有與侯爺不相伯仲的英雄。」

  單從服飾上看,侯爵服飾和都衛使的身份相差太遠,耶律從飛不可能認錯人,他話裡帶著明顯的挑撥。杜昕言面上帶笑,心想是試探我的氣度嗎?「殿下好眼光。聽說過中原的曇月派嗎?衛大人另有一重身份,曇月教主。」

  初見耶律從飛,杜昕言便知道笑菲所言非虛。見耶律從飛豐神俊朗,他心裡更不是滋味,暗暗把耶律從飛罵了個半死,而此時撐著滿臉笑容介紹,舉止溫文爾雅,倒似他不會半點兒武功。

  聽到「曇月派」三字,耶律從飛眼睛一亮,嘖嘖贊道:「曇月派百年間出的護衛忠心護主,從無背著之意。衛教主可是中原武林比劍從未落敗過的大俠衛子浩?」

  衛子浩面色有點兒尷尬,他從未落敗,卻從沒贏過杜昕言的劍。他硬邦邦地回道:「下官如今任御前都衛使,殿下抬愛了。」

  杜昕言心中一動,擺足侯爺氣勢道:「衛大人,你去告知沈小姐一聲,耶律殿下來了。」他儘量讓語氣平和,舉止中故意帶出了頤指氣使的氣派。

  衛子浩愣了愣,對杜昕言行了禮轉身離去。

  杜昕言不再看他,堆了滿面笑容道:「殿下請!」

  耶律從飛再往衛子浩的方向瞟了眼,杜昕言竟已先他一步進了大堂。耶律從飛臉上劃過一絲玩味的神色,隨之邁進了門檻。

  坐定之後,杜昕言的話便多了起來。聽耶律從飛提起一句定北王后,杜昕言眉飛色舞地將東平府將計就計大勝一役渲染了十分。

  他心裡冷笑著想,你想看我什麼面目,我就演給你看好了。你想挑撥,我就讓你看到我對衛子浩不滿。

  耶律從飛始終保持著爽朗豪邁的風格,挑著中原的趣事說了。杜昕言只一味奉迎,倒也和諧。

  半個時辰過去,衛子浩沒有出現,沈笑菲也沒有出現。杜昕言便吩咐擺酒待客。

  「侯爺,酒剛烈,要說繁華,幽州不及天朝。要說喝酒,天朝使團喝不過我這十八騎。」耶律從飛帶出了拼酒的意思。

  杜昕言溫和地回絕道:「酒有很多種喝法,在我天朝人看來,飲酒是助興,是雅趣。品酒不是求量,是享受酒味綿長、甘醇回香,喝不喝得過與會不會品酒是兩回事。」

  「杜侯爺此言差矣。契丹男兒重英雄,喝酒不行,便稱不上英雄。耶律從飛敬杜侯爺是英雄,今日得見,杜侯爺不喝酒是不成的。來人,上酒!」他不待杜昕言再推辭,吩咐驛館侍從搬酒。

  大堂內使團文官居多,侍衛散佈在四周戒備,僅有兩三名副將在座。杜昕言的頭有點兒大。拼酒拼不過不算什麼,難纏的是朝廷那幫酸腐禦史,沒準兒會上本彈劾他丟了天朝顏面。

  杜昕言端起酒笑道:「我天朝與契丹和議休兵,耶律殿下又求娶我天朝貴女,是大喜事。難得殿下盛情,這酒不能不喝。只不過,使團之中酒量不好的文官眾多,和你的侍衛比比吟詩作賦還行,要和他們比酒,好比讓武將去繡花,這不是勉強了嗎?!將來你帶著十八鐵騎來中原做客,本侯定召集軍中愛酒之人奉陪。」

  他乾脆讓文官認輸,省得醉後出糗。

  耶律從飛也不再勉強,笑道:「好!從飛今日便與侯爺同醉。你們出去!」言下之意竟是一挑二。

  十八鐵騎出了大堂整齊地站在廊下等候。杜昕言略一示意,使團文官們也紛紛告辭,轉眼間大堂中便剩下了杜昕言和耶律從飛。

  杜昕言笑眯眯地擺了擺手道:「殿下,真要比酒,本侯現在就認輸。不過,衛大人的酒量卻是本侯見過的第一人,號稱千杯不醉。殿下真想比酒的話,本侯以為只有衛大人能與殿下比肩!」

  耶律從飛盯著杜昕言斂了笑容,淡淡說道:「杜侯爺是看不起從飛嗎?」

  話已至此,杜昕言只得歎了口氣端起酒碗道:「本侯敬殿下。」舉碗啜了一口,滿嘴辛辣,比燒刀子還厲害。杜昕言生平飲酒無不是頂級佳釀,這種烈酒他不是不能喝,是極不愛喝。他皺著眉長歎道:「殿下,北地之酒果然烈性!」

  耶律從飛一口幹完,淡笑道:「北地之人也烈性!試問和議之時,從飛要的是四公主,天朝皇帝卻塞了個什麼貴女,是欺我契丹娶不得天朝公主嗎?」說完沉下臉,將酒碗往地上一砸。

  聽到聲音,他的十八鐵騎蜂擁而入。人人面露憤慨,雪刀出鞘,團團圍住了杜昕言。天朝使團侍衛見勢不妙,也跟著湧進屋內。雙方人馬劍拔弩張,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呵呵,我說殿下為什麼一定要和本侯比酒,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哇!」杜昕言安坐如山,視眼前雪刀如不見。

  「如不給我一個交代,貴國使團怕是再也回不了故土了。」耶律從飛居高臨下冷冷說道。

  杜昕言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慶倖衛子浩向高熙告密,還是該怒他把笑菲再一次推到刀口上。他微笑道:「不知殿下真正想娶的是天朝四公主,還是送你出京城的白衣女郎?」

  耶律從飛怔了怔,難道那天送他出城的不是四公主?他腦子裡迅速想起那襲白衣倩影、風骨如神、聰慧高貴,坐的轎子帶有皇宮標誌。且在長蘆寺內遇到她前去上香,聽木鷹回稟,正是四公主高婉。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真的相信了。

  「如果不是殿下想要的人,再烈的酒本侯也奉陪;如果是殿下要的人呢?」杜昕言微笑著瞟了瞟周圍舉刀相向的契丹侍衛。

  耶律從飛毫不猶豫地說:「從飛飲盡這壇酒向侯爺賠罪。」

  這壇酒至少有三十斤,杜昕言似笑非笑地看著耶律從飛,得意地想,你今天就醉死在這裡好了。

  他正要開口說話,聽到門口清脆的聲音響起,「殿下,你能喝三十斤酒?果然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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