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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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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中樹木被燒得七零八落,繡樓周圍沒有著火,但煙霧卻借著風勢直撲繡樓。杜昕言有點坐不住了,覺得自己為了看沈笑菲一眼放火燒園著實狠毒。 他正要起身救人。繡樓一樓的窗戶大開,無雙頂著床濕棉被抱著一女子沖出來,幾個撲落滾到月洞門邊,正要返回去,大火已封住了月洞門。無雙嘴裡發出淒厲的喊聲:「快救人啊!小姐還在二樓上!」 杜昕言心頭一緊,再也顧不得許多,躍進了後花園。他擬的計劃,自然知道缺口在哪兒。幾個起落,已落在繡樓背後的屋簷上。 他推窗進屋,才一進去撲面一張網撒下。杜昕言就地一個翻身避開,誰知身體一空,人從二樓直直墜下。他淩空翻身往上躍,頭頂木板一合,人只能掉下去。下面同樣張著網,瞬間就把他纏了個嚴實。 杜昕言只得苦笑道:「沈笑菲,沈大小姐,在下是來救火的。」 燈光亮起,他看到自己被網兜在空中動彈不得。四周連個窗戶也沒有,一樓原來修了夾壁建了間暗室。外面看有窗戶,實際上是裝在牆上掩人耳目的。 沈笑菲坐在桌子旁看書,頭髮披散,身著寬袍,臉隱在暗處,他只瞧到一雙清亮的眸子。她的聲音不再清泠泠的冷洌,沒有那種站在高山崖頂的遙遠之感,平和得像是身邊的一個普通人。她語氣中帶著一種喜悅,一種捕獲了獵物的高興。 「一萬兩銀子。」 杜昕言還想掙扎。 沈笑菲愉快地笑道:「重修花園只需要兩千兩。不過吵醒我睡覺,小杜需賠八千兩。不賠就當是賊。」 「我是來救你的!沈小姐怎麼能恩將仇報?誣陷好人!?」 「我若說你是來調戲我的,我爹也會相信。」沈笑菲專心看書再不言語。直聽到外面有了人聲,知道火被撲滅了,這才放下書懶洋洋的站起身,看也不看杜昕言,就要開門出去。 讓沈相看到他被當成採花賊用網吊在半空中,傳了出去,他還有臉在京城混?杜昕言趕緊大聲叫住沈笑菲:「你怎麼知道這火與在下有關?」 沈笑菲打了個呵欠,笑得愉快:「我怕說出來,小杜會氣破肚皮。自然,是有人告訴我了。」 杜昕言聽到這話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突然什麼都明白了,恨得磨了磨牙齒,非常識實務地回答了一句:「我給。不過,現銀只有三千兩。我好歹還是個清官。」 「好啊,那就寫張願付現銀三千,舉七千兩為債的欠條吧。記得寫上,超過三月未還,利息三分。」 「在下縛於網中,怎麼寫得了?」 「我當然會放你出了網再寫。」 杜昕言笑了:「你真的是算計我幾次的沈笑菲?你就不怕放了我我就反悔?你沒有武功,我打暈了你一走了之很容易。」 沈笑菲也笑了:「可是無雙和嫣然卻知道我在這裡。門一開,杜公子半夜出現在我閨樓,冒著大火捨命相救。孤男寡女同處暗室,若是被人發現,杜公子不娶我都不行了。」 隔江採蓮女的身影,竹林中娉婷離開的背影,小春湖煙雨中站立的風姿……沈笑菲腦子出毛病了吧?她有才有貌父親官至宰相,她還擔心嫁不出去?杜昕言笑容可掬的回答:「你未嫁我未娶,這又有何難?下官月俸六石六鬥,七千兩不知還到猴年馬月去了!相較而言,娶你還能賺一筆嫁妝,沈小姐的主意頗得下官的心。」 「哦?小杜公子不是心儀丁家淺荷小姐?這麼快就想忘情別娶了?」 杜昕言哪肯讓她再占上風,悠然笑道:「娶個二房侍候她。淺荷高興還來不及,豈會拈酸吃醋生在下的氣。」 「是麼?」沈笑菲拿出紙筆終於走出了陰影。 杜昕言睜大了眼睛。 沈笑菲摘了面紗,眼部以下的肌膚凹凸不平,似被滾油澆過,微弱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她平靜的看著杜昕言,看到他眼中的驚駭便笑了:「杜公子還想娶笑菲麼?」 一柱香之後,沈笑菲獨自走出小樓。一頭撲進沈相懷中嚶嚶哭個不停。沈相直呼慶倖,擁著她離開後花園。 相府中人漸漸散去,只待天明報官捉賊,清點財物損失,重新移植花木。 花園裡人走盡之後,又隔了片刻,杜昕言才開門出來,他左右瞧得無人,縱身躍出消失在黑暗中。 杜府書房裡亮著燈,在深夜裡格外醒目,也格外刺眼。 杜昕言看了會兒,忍不住想笑。這段時間一直在走黴運,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地方錯了。現在找到了癥結根本,也不失一件好事。 他一腳踢開書房大門,衛子浩穿著寬袍,神情慵懶,正悠然喝著他的珍藏酒。見他回來,還笑著遞過一杯酒:「見到人了?」 杜昕言接過酒一口飲盡。醇熱的氣息從小腹騰起,的確是好酒。他心疼的想,至少二十兩銀子一壇!一念至此,杜昕言咬牙切齒:「你就是這樣出賣兄弟的?我一聽她的話就知道是你!也只有你才會對我的計劃知道的這麼清楚!」他如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椅子上,痛心疾首:「一萬兩!要掙多久才能有一萬兩?」 衛子浩面不改色:「誰叫你這麼歹毒,為了瞧人家一眼,就放火燒園子。還是當朝宰相家的園子。傳了出去,丟官是小,弄不好丟腦袋的啊!一萬兩買個平安,有何不可?再說了,咱倆是兄弟……但還不是親兄弟。無雙卻是我親妹子。你說我總不能出賣自己的親妹子吧?」 「是無雙?」 「天底下又有幾個無雙?」衛子浩淡淡的笑。 「獨獨瞞著我想看我笑話是吧?」杜昕言火大。 「說了你還會上當給銀子?我好歹要為無雙掙點嫁妝!沈小姐一番精心佈置,你不上當豈非無趣?」 杜昕言徹底無語,抱起酒罈大口喝下。 衛子浩答完卻又有了好奇:「說說,花一萬兩銀子看到的沈家小姐長得如何?」 他不提也罷,一提杜昕言又想起燈光下那張恐怖猙獰的臉,渾身一抖,連連擺手:「太醜。怪不得總以面紗擋著。」 衛子浩疑惑的看著他:「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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