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蘭陵相思賦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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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統本是不苟言笑之人,見狀亦只是輕輕說道:「是我失言冒犯她在先,怎會責怪她?」 蕭綱將小舟劃行至密葉間,蓮葉遮蔽日光,形成一道屏障,將畫舫與小舟分離阻隔。 他開心暢飲數杯美酒,微有醉意。見四面無人,不再顧忌,將我攬入懷中,低頭親吻我。 我茫然回應,卻不料他舉止越來越大膽,將手探入我寬大飄逸的長裙之內,一邊撫觸我胸前柔軟,一邊在我耳畔說道:「夏始春余,葉嫩花初……紫萱,不知今日我可否採摘嬌花之初蕊?」 他的情話無比纏綿動人,我隱約感覺到他話語中傳遞的曖昧之意。他似乎斷定我還是清白女兒之身。 我輕喘道:「你就如此肯定我尚且……嗎?」 他黑眸漸漸幽深,手指撫過我眉尖,輕笑道:「眉心若春山,含春猶未展……我怎會不知?」 我懵懵懂懂,心中卻迷惑不解。那晚我與蕭統明明已偕魚水之歡,但是蕭綱此言絕非毫無根據,不禁追問道:「難道你沒有判斷錯誤的時候?」 他壓抑著笑聲,低語道:「你這是在誘惑我嗎?我有沒有判斷錯誤,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突然之間,我只覺身體一陣疼痛,較之那晚神思混亂時疼得多,搖頭嚷道:「好疼!不要碰我!」 他撤回手,輕聲道:「感覺到了吧?若是與男子有過親密之舉,便不會如此。」 我如同被巨雷擊中,心頭豁然明白。原來在別苑那天晚上,我並沒有和蕭統真正「發生」過什麼! 蕭統對我所做的一切,甚至還不及蕭綱此時對我身體的侵佔程度! 一種莫名的羞愧和憤怒感覺讓我不禁咬牙切齒,大聲叫道:「太過分了!」 湖心極靜,我的叫聲卻極大。 蕭綱見我突然放聲大叫,俊面微紅,低聲道:「別喊,我不碰你就是。若是讓大哥他們聽見,大家都難免尷尬。」 他本是極講究情調之人,有意將我帶至繁花密葉間,欲在舟中春風一度,共偕魚水之歡。卻不料我突然大叫出聲破壞了情興,當下不再多言,拉著我的手,將小舟從湖心緩緩劃回畫舫旁。 幾名侍從見我和蕭綱攜手而回,有意做出肅然之態。他們分明都聽見了我在湖心中的那聲叫喊,故作不知的表情反而欲蓋彌彰。 蕭統獨立畫舫之上,沈憶霜似乎在船艙內歇息。 我見到他仍是那副白衣玉立的高潔模樣,心中暗恨道:「你居然欺騙我!若非蕭綱今日欲對我染指,我還以為自己曾與你有過一夕露水情緣,體會過人間歡愛!我若不消此恨,實在不能甘心!」 他見我們歸來,轉身對蕭綱道:「三弟擅長詩文,如此美景,豈能無詩?」 蕭綱窘迫之態稍緩,說道:「大哥在此觀景多時,定有佳句,不如大哥先來,容小弟思索片刻。」 蕭統並不推辭,面向碧波輕聲吟誦道:「江南採蓮處,照灼本足觀。況等連枝樹,俱耀紫莖端。同逾並根草,雙異獨鳴鸞。以茲代萱草,必使愁人歡。」 此詩入耳,我頓覺十分熟悉。 那日蕭統獨自泛舟仙人湖,初遇我之時,似乎吟誦過這首詩。我之所以十分留意,只因其中含有我的名字「紫萱」二字。他不賦新詩,將舊作在此處重新念出,不知何意。 蕭綱凝神思索,贊道:「大哥果然妙句!小弟亦有絕句《采菱曲》,只恐不及大哥。」言畢誦道:「黃花落複合,桑女罷新蠶。桂棹浮星艇,徘徊蓮葉南!」 蕭統不動聲色,贊道:「魚戲蓮葉間,徘徊蓮葉南。不愧是好句!」 我乍然聽他說出「魚戲蓮葉間」之語,只覺十分刺耳。蕭綱本是聰明機警之人,聞言微微一笑。 夏日天氣,變幻無常。 本是晴空萬里,頃刻之間卻烏雲密佈。沈憶霜自船艙內探出身子,說道:「我家就在附近不遠,早已備有水酒一席,三王爺和紫萱妹妹到我家坐一坐吧。」 我見天邊隱隱傳來雷聲,急忙躲進船艙內。 隱約聽見蕭統對蕭綱道:「大雨將至,你們不要走太遠了,且去沈府稍作歇息,以免雷雨傷人。」 蕭綱應道:「好。」 大雨傾盆如注,直至傍晚時分,雨勢才稍稍緩解。 沈夫人與沈憶霜誠意挽留,我們當晚就在沈府中住下。我居住在後院西廂房中,蕭綱居住在東廂房中,二人房間遙遙相對,距離沈憶霜的小樓亦並不遠。 三更時分,我從夢中被一聲驚雷震醒,習慣性的恐懼讓我驚慌失措地用手堵住耳朵,那雷聲卻依然震耳欲聾。 萬不得已之下,我將身體蜷縮進夾紗被中,茫然尋求著黑暗中的安全感。雷聲依然清晰可辨,身上卻熱出了一層薄汗。不知不覺,眼淚從眼角滑落,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悶熱的感覺讓我無法再堅持忍受,我從被中探出頭來,倚靠在床頭雕花木柱上,帶著微弱的哭聲呼喚:「媽媽,媽媽!接我回家,我要回翠雲山去……」 又一道耀眼的電光將天地之間照徹分明。 我抬頭之際,驚覺門前廊下站立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身形挺拔俊逸,衣袖在雨中飄飛。 竟然是他,怎會是他? 他是品行高潔之人,他是高高在上的梁國太子,他是一個不欺暗室的謙謙君子,為何會三更半夜出現在我房間之外? 閃電之後,驚雷即將到來。我來不及思考,飛速跳下床,將門打開,一頭紮進他的懷抱。 他似乎早有預料一般,展開雙臂迎接著我,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雷聲在室外轟鳴作響,他背倚著門扉,仿佛欲將雷聲遮擋在門外,用顫抖的雙手撫摸著我的額發,輕聲道:「紫萱……雷聲雖然可怕,卻並不會傷人。那天晚上你不是好好的嗎?」 我心中劇震,倉皇後退,抬起淚眼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他居然還記得當晚之事,是我的法術太拙劣,還是他的記憶力超乎尋常?如果他並未忘記我和他的曖昧關係,昨日在驛館見到我時,卻為何毫不動容?亦不質問我為何強迫他,又為何逃離他身邊? 他向我靠近一步,面容溫和可親。 我搖頭阻止他道:「你不要過來。你告訴我,你還記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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