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蘭陵相思賦 | 上頁 下頁 |
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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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料想苗二對鎮江熟悉,問道:「你可知道,鎮江有哪家花匠最善於種植相思樹?我喜歡這種樹,想向他討教種植之法!」 苗二略加思索,說道:「我離開鎮江有十年了,當年最善種植此樹者是一戶姓江的花農,就住在前方不遠農莊,我們不妨前去探訪探訪他們。」 我無限歡喜道:「既然如此,我們速去!」 我們走近農莊,見那農莊附近是片片花海,種植著牡丹、芍藥、月季、玫瑰等春時花朵,豔陽高照。花農一個個繁忙無比採摘鮮花,忙得汗流浹背。 柳蔭下,一名老者拄杖而坐,悠閒品茶。 苗二近前深施一禮道:「老丈好清興,在下有擾老丈片刻。十年前此處有戶善植相思樹的江氏花農,不知如今可還在農莊內?煩勞老丈指引路徑前往,在下感激不盡!」 那老者抬頭看了我們一眼,微覺詫異道:「你們是外鄉人?」 苗二改用吳儂鄉音道:「在下離鄉有十年之久了,不知家鄉變故,還請老丈指點一二!」 那老者長歎道:「難怪你們不知,八年前江家遭遇大火,滿門幾乎滅絕,唯有江家長女在外摘花逃過此劫。她見親人亡故,傷心剃度出家了,就在太湖之畔蓮心庵,法號靜心師太。你們若要尋找江家後人,恐有擾佛門清靜,不如另尋別人吧!」 苗二略有失望之色,對那老者道:「多謝老丈指點!」 我見他面露歉意,心中打定主意,想道:「我決不會輕易放棄。只要靜心師太在蓮心庵中,我總有辦法讓她教我辨別相思樹種植之法。苗二跟隨我前去反而多有不便,他一路送我至此,我不可再煩勞他了。」 我們走到馬車前,我對苗二講明情由,讓他回轉蘭陵。他猶豫片刻後見我仍然堅持讓他離開,只得駕車離去。 我按照苗二指引的路徑前往太湖畔,走了不久即見山邊一所青簷碧瓦的庵堂,掩映在蒼翠竹林中,料想應是蓮心庵。 我沿著曲折的青石小徑臺階拾級而上,兩旁竹林濃蔭遮天蔽日,頓覺無限清涼。附近不聞人聲,唯有鳥兒呢喃低語。 我走到山門前,果然見上書「蓮心庵」三字。舉手輕叩門環,卻無人應答。我心生疑惑,又叩擊了幾下,問道:「請問,可有一位靜心師太在此修行?」 過了許久,庵門緩緩開啟,一名女尼雙手合十,走出門外,對我說道:「貧尼就是靜心,女施主有何指教?」 我仔細打量著她,見她一身灰衣芒鞋,舉止沉靜,眉目間帶著寧靜淡泊之氣,似乎深得佛緣,心中無限仰慕,說道:「我叫紫萱,從蘭陵來。聽農莊老伯言道師太皈依前善種相思樹,所以貿然前來,不知師太能否指點一二?」 靜心抬頭注目我片刻,說道:「阿彌陀佛!貧尼八年前就已忘卻塵緣,只知何謂菩提樹,不知何謂相思樹,恐怕要讓小施主失望了。」 我見她斷然拒絕,恐是為「相思」二字忌諱,說道:「不是相思樹,是花梨木,師太亦不記得了嗎?」 靜心依然搖頭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尼確實不記得了。」 我靈機一動,說道:「我記得佛祖弟子曾有雲『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台;本自無一物,何處染塵埃』。師太若是真的忘卻,心中便不該有記得或不記得!既然有不知,分明是已知!」 靜心略帶訝異,說道:「此偈語小施主從何處聽來?」 我見她態度有所轉變,坦然答道:「我研習佛經時領悟到的。我尋求此樹種植之法,絕無惡意,懇求師太賜教!」 靜心凝視我良久,卻轉身進庵門,低聲歎息道:「小施主請回吧,恕貧尼無能為力,不能相助小施主。」 她走進蓮心庵內,將山門緊緊閉合。 我無奈之下走到竹林中,在一塊山石上坐下,暗自想道:「靜心師太八年前心傷家人之逝皈依佛門,我突然提及相思樹,難免要將紅塵往事翻出來,讓她傷心一場。她與我素不相識,亦不瞭解我為人品性,怎肯輕易將方法傳授與我?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此處風景優美,我莫若在此結廬與她們比鄰而居,待時日長久她們與我相熟後,一定不會如此見外。」 我打定主意,決定在距離蓮心庵不遠處竹林中,搭建一個小小的竹廬居住。因恐她們生疑,不敢過分使用法術。 砍伐翠竹、打樁、鑿孔開窗全部親力親為,忙忙碌碌了一整天,直至傍晚時分,我才將小竹廬搭建完畢,累得大汗淋漓。 月光皎潔如練,我坐在竹林間調勻氣息,隱約聽見泉水叮咚作響之聲。 循聲走去,一條寬約丈許的山溪自林間蜿蜒流淌而下,那水流甚深,清澈見底。我將雙足浸入溪流中,一種清涼宜人的感覺自足底傳來,我忍不住在岸邊輕輕褪下衣裳,走入山溪之內。 我解散髮髻,讓烏黑的長髮緩緩垂落在溪面上。溪水的高度恰好到達我胸前肌膚處,溫潤而清涼的感覺將汗水和僕僕風塵蕩滌一空。 我突然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窺伺著我,假裝不曾察覺,迅速出手將一滴水珠向它投擲過去。一隻機靈的小松鼠「吱吱」叫出聲,從竹林中彈跳出來,恰好落在山溪畔。 我將它捉起攥在掌心,撥弄著它的小腳爪,嬌笑道:「被打疼了吧?誰讓你偷偷看我洗澡的?!」 小松鼠被我擲出的小水滴砸中了一隻腿,烏溜溜的小眼睛可憐兮兮地看向我,仿佛在說:「我不是故意的……」 我摸摸它的傷處,說道:「好了,我不為難你,走吧!」法術緩解了小松鼠的疼痛,它很快就逃得無影無蹤。 明月將竹林中映照得極為光亮,溪水清澈透明。我低頭之際,隱約看見自己的曼妙身姿,不覺神思悵惘。溪水緩緩流過我的全身,如同蕭統溫柔的雙手撫觸。憶及那天夜晚鮫綃帳中情形,我的臉頰開始熱得發燙。 ——那個雷雨之夜,當他斷然推開我,說道:「紫萱,不可如此……」後,我又一次撲入他懷中,嬌聲呼喚:「蕭郎!……」 他全然不料我竟然如此迅速地靠近他,來不及閃躲。 我悄悄依照阿紫《娘繯決》中所說的方法,輕吻他飽滿的下頜,輕吻他的頸項,間或用牙齒輕啃,盡情汲取他身上鬱金香的味道。 他扭動低聲道:「紫萱,你我之間無名無分,不能如此逾越規矩!」 話雖如此,我發覺他身體微顫了一下,忍不住輕笑出聲,漸漸往下移,張嘴吮住他的咽喉。直到他的呼吸聲漸漸急促,我才緩緩放開他,抬頭用一雙柔媚的黑眸楚楚可憐地望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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