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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是了,小姐,奴婢……我只是覺得……剛剛的那位少爺,是沈大將軍的公子嗎?」湘繡猶豫著問道。

  「是啊,」葉薰點了點頭,剛才她和沈歸曦之間的言談湘繡也聽見了一些,猜出他的身份不難。

  「啊……」湘繡一臉茫然失措的表情,葉薰這樣坦然承認顯然出乎她的預料之外。她手指不安地絞著手絹,猶豫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小聲嘀咕道:「聽說這位公子以前也來過京城,很是驕橫的人……也只是聽說的……」

  以前的沈歸曦確實很驕橫,而且不僅僅是驕橫吧。葉薰想起過去的沈歸曦,感覺一陣好笑。那時候的自己,怎麼也不可能想像得到兩人會有後來的奇妙緣分。

  回想起這些年一路走過的日子,雖然大多數時間都像是兩隻驚慌失措的笨鳥在林子裡四處亂竄逃亡,但現在回想起來,辛苦驚慌的逃亡生活也是一種別有韻味的體驗。

  「小姐……」看著葉薰有些出神,湘繡小聲提醒道。

  「啊,」葉薰回過神來,笑道:「他沒有傳說中的那麼無禮。再說……再驕橫也比不上今天那位吧。」提起元澄,葉薰的語氣有些憤憤然。

  想起那個臭小子,她現在還感覺頭在疼。而且仔細回想,自己和他的仇怨好像不止這一筆呢,

  葉薰心念微動,抬起右手。已經過去不少年了,可食指和中指上淺淺的牙印子還是依稀可辨。足以想像當年某只野貓的牙齒是何等的尖利。

  第二十一章 靈牌

  湘繡的視線跟著葉薰落到她的手指上,神情困惑不解,思索良久,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表情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自己今天也算把這筆賬還給他了。撫摸著指頭上的傷痕,葉薰輕笑一聲。雖然舊怨已了,至於新仇嘛……她揉著頭上的淤青,休息了這麼久,撞到的部位還是感覺有些疼痛,那就得慢慢走著瞧了。

  思索了一陣子,葉薰問道:「這些年裡,三皇子在京城裡面的名聲如何?」

  「殿下……三皇子殿下的名聲……還不錯吧,只是最近……」湘繡遲疑著說道,「最近這大半年裡有些不同以往,據說三皇子連晨昏定省和禦書房都愛去不去了,幾次惹得皇后娘娘大發脾氣,皇上回京之後也訓斥了他好幾頓呢。」見葉薰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湘繡補充道:「都只是聽人謠傳的,這些宮闈秘聞我們也不可能知道詳情。」

  以前還好,反而最近半年多風評不佳?葉薰皺起了眉,大半年前,不就是皇帝的御駕在北方失蹤的時候嘛。

  是覺得自己要當皇帝,上面沒有了人管束,就像歷史上的隋煬帝,所以原形畢露了?可現在皇帝已經平安歸來了,他竟然還敢這麼肆無忌憚地惹是生非?

  皇帝失蹤之後,大家都以為他遭了突厥伏兵的毒手,在滿朝文武的扶持下,元澄差一點就要登基為帝了。結果喪儀和登基大典都只準備了一半,就被死裡歸來的皇帝本人打斷了。

  以當時突厥大軍來勢洶洶、戰禍傾國的危機來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元澄立刻登基也是為了安定民心。可無論多麼寬宏地人,見到自己剛死,兒子就迫不及待的將遺產攬進懷裡總是會心裡不舒服吧。天家無父子。就算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只怕心裡頭也要有芥蒂了。

  這樣想來,元澄繼續胡作非為。只怕也有自汙其身,避開權利中心地意思。或者是認為自己沒有希望繼承皇位了,索性本性暴露了?

  懶得再去想更多,葉薰頭疼地閉上眼睛,無論是什麼原因。反正他們皇家的事情與自己無關,隨便怎麼鬧騰吧,自己以後見到那小子躲遠點就好了。

  「小姐,還有一件事情……」湘繡猶豫著說道,表情格外沉重。

  「怎麼了?」

  「是夫人地事情,奴婢……我去靈堂那邊看了,結果發現夫人的靈牌……竟然不知道哪裡去了?」

  「什麼?」葉薰大吃一驚。靈牌也會丟,這寺廟也未免太失職了。

  「是啊,只剩下了這個……」湘繡打開她隨身帶著的小包袱。「大殿裡放置的牌位本來就多,奴婢只以為自己是記錯了地方,或者這幾年裡被僧人移動了。反復尋找了好幾遍,始終沒有找到。只在原來放靈牌的前面還留著這個。才敢肯定夫人地靈牌必定是被人拿走了……」

  「這是……」葉薰接過湘繡從包袱裡拿出的那只小香爐。是供在靈牌前面的開光金香爐。一般有點錢財的人家都會求一個供在靈牌前。

  「奴婢又生怕暴露身份,也不敢詢問。萬一是被那些手腳不乾淨的小沙彌給偷走了怎麼辦?」湘繡低聲說道。

  不可能被人偷走了。靈牌是塊木頭又不是鑲金嵌玉,誰會偷呢?葉薰擺弄著香爐,發現下半部分刻著「蕭柳氏芸,承平元年二月十九日」幾行小字

  那個芸字映入了眼簾,葉薰心裡一怔,這個字……她腦中瞬間映入了路上遇見的中年僧人。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自己差點兒把他給忘了,此時回想起來……

  難道不是「雲妹妹」,而是「芸妹妹」?!

  他是認識蕭若嵐的,而且能夠認出自己來,應該很熟悉才對。他和蕭若嵐的母親是什麼關係……

  雖然她並不認為自己是蕭若嵐,但佔據了這個身體,就理所當然地應該承擔下屬于她地一部分義務和責任。「過幾天再去一趟,再問清楚吧。」躺在車裡,葉薰喃喃地說道。

  「也好,」湘繡點點頭,「可不能讓夫人的靈牌就這麼丟了,一定要向那些和尚們問清楚才對。」

  送葉薰離開,沈歸曦返回禪房,關上房門,身體忍不住一晃,險些摔倒,他扶著長桌,走到床邊坐下,額頭上已經沁出一層冷汗。

  一個年輕隨從推開了門,見到沈歸曦蒼白的臉色,頓時驚叫一聲,「二少爺!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傷勢又……」

  「我沒事,」沈歸曦立刻打斷他地話,吩咐道:「謝開,你小聲一些。」

  那名叫謝開的隨從這才想起沈歸曦地囑咐,只好點點頭,不敢多說。

  他上前幫助沈歸曦解下外袍,前胸地繃帶果然滲出了一層殷紅。謝開忍不住問道,「少爺,您受了傷,為什麼不許外傳,連萬總管也不讓告訴呢?」他實在是不瞭解自家少爺為什麼明明受了重傷,卻不肯告訴任何人,連日常行動也不願透露出形跡來,弄得看醫生都不方便。

  「又不是什麼重要的傷勢,養幾天就好了,何必多費心思,傳到前線反而讓父親分心。」沈歸曦閉目養神,按住胸口地傷勢。

  「可是膽敢埋伏在您回京城的路上行刺,這些刺客簡直膽大包天,如果不從嚴徹查……」謝開小聲道。

  「夠了,我說過這件事情不要再……」沈歸曦蹙起了眉,不悅地吩咐道。

  一句話沒有說完,他話語一頓,抬頭注視著門口。明白是有人接近,謝開也住了嘴。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二少爺。」

  沈歸曦坐直了身體,穿上外衣,才答應道:「進來吧。」

  一名長隨推門進入,從容回稟道:「三皇子已經走遠了,看路徑是要回宮。依照少爺的吩咐,跟出二裡地之後就未曾跟隨。另外屬下也已經打聽清楚,葉姑娘看起來是來廟裡進香遊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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