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夜琉璃夢(30)_筱綾

三〇

　　少女和白虎坐在高兀的岩石上，仰望蒼穹。昇浩抬起頭見少女和白虎在親昵地低語著，少女不時低聲輕笑，時而又抬頭眺望遠處連綿的山脈，眼中充滿了無限的思念。

　　昇浩目不轉睛地望著那少女，相處久了他才知道，這個叫韶郡的少女不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她性格活潑開朗，也很愛笑，有時候做事還會犯迷糊。

　　「昇浩。」坐在樹旁休息的原青大師忽然開口道，「這麼晚了，好好休息吧，不要再想些無聊的事情了。這位姑娘身上有股身很奇妙的氣，不似尋常人，將來必定有許多磨煉等著她。」

　　「是……師父。」

　　韶郡靠在白虎身上，將臉埋進對方那團絨呼呼的毛皮中蹭了蹭，格格笑道：「風祈，雖然你變成人形的時候很帥，不過我更喜歡你現在這副模樣，和這樣的你呆在一起身心都很放鬆。而且你渾身毛茸茸的，就像我以前養過的小貓咪。」

　　白虎寵溺地凝視著像個小孩子般胡鬧的韶郡，甩起毛刷般的大尾巴拂過韶郡的背，柔聲說道：「我們在靈山這麼久了也沒有找到你說的那個穿越異世的入口，真是抱歉。你一定非常想家吧？」

　　韶郡臉上的笑容淡去了，她抬起臉，靜靜地望著夜空幽幽歎了口氣。

　　「其實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真的找到了出口，我到底會不會毫不猶豫地就回去呢？」

　　「韶郡……」

　　韶郡轉過頭，眼中滿是星光，她盯著白虎的眼睛，臉色上帶著羞澀卻又倔強的表情說道：「風祈，若是我回去你一定會寂寞的吧？所以我暫時決定不回去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我會陪著你、支持你、保護你不讓那些壞人欺負你。」

　　白虎眼中帶著笑意。

　　「你笑什麼？」韶郡不滿地咬住唇。心底慢慢湧起那股熟悉的感覺，「總覺得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我曾拋棄過你一次，想想這次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丟下你獨自一人了。」

　　白虎看著韶郡沉默不語。

　　夜色深沉，有冷風從高出吹過，韶郡不禁瑟縮地躲進了白虎溫暖的懷裡。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也許我們的命運早有安排。」臨睡前韶郡迷迷糊糊地聽風祈在耳邊呢喃道。

　　第二天傍晚，夕陽西下，斜暉染紅了半邊天空。四人繼續向山下走著，他們越往山下走，那些靈怪異獸就越少。很快，他們就從山間的小徑來到了山腳的大路上。

　　韶郡停下了腳步道：「接下來的路就不會再有妖魔了，你們可以安心下山，若有什麼事，你們可以到靈山最南邊的玄武峭壁那裡找我。就此告別。」說完，韶郡向他們揮揮手便騎上白虎離去了。

　　昇浩望著韶郡離去的身影，呆呆立了許久，心中思緒萬千。原青大師搖搖頭，這個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徒弟心裡想些什麼他是最清楚的，他走過去拍拍昇浩的肩道：「走吧。」

　　昇浩應了一聲便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地跟著師父下了靈山。

　　山腳處不知何時竟然被兩隊人馬給包圍了。黑色旌旗隨風飄揚，旗幟上金色的獅子在落日下金光閃耀、格外奪目。沒有人不認識這圖騰和旗幟的。

　　沒想到麗芳的軍隊竟然來到了這靈山腳下。

　　再看另一邊的那群人，從他們的衣著打扮和行為舉止上來看，應該是一些江湖俠士。為首的白衣男子便是雷子延，原來他們之前一直尋找著白虎族餘孽風祈的下落，後來聽說靈山上有白虎出沒，身邊還跟著一名少女，他們便認定是風祈與韶郡兩人。正好現在又正值夏末，靈山的妖魔逐漸少去，於是眾人便來到靈山準備殺死白虎以除後患。

　　原先還在商議該如何上靈山尋找韶郡他們的兩隊人馬，一見到有人從靈山上下來，紛紛扭頭看向原青和昇浩二人。

　　被這麼多雙別有用意的眼睛注視著，昇浩顯得十分不自在。

　　「請問……」雷子延上前一步。

　　「昇浩，我們走。」原青大師催道。他已經猜出了那群人來靈山的目的，所以並不想與他們有太多交集，想必靈山上那些妖魔的異常躁動也是因為山下聚集了這麼多人而引起的。

　　昇浩聽話地攙扶著師父向前走去。他好奇地瞧著那些人，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仗勢。

　　「不知道他們這麼多人聚集在這靈山腳下是要做什麼？」

　　「站住！」又有人叫住了他們，語氣傲慢之極。人群一陣騷動，麗芳的士兵們更是紛紛向兩邊退開，單膝跪下。接著便看到一名衣著華貴的絕美青年向原青他們走來。那青年「唰」地收起手中的金邊摺扇，輕蹙起如遠山的秀眉，高傲地說道：「誰准你們離開的？本皇子還要問你們話呢。」

　　「原來是麗芳的九殿下，老僧失禮了。」說著原青和昇浩一同朝著九皇子熒惑跪拜了下去。

　　昇浩偷偷地打量著面前這位麗芳的皇子，他黑髮如瀑，眉目如畫，唇色如丹。神情慵懶中卻帶著邪魅。昇浩從沒見過如此美豔的男子，一時驚為天人。

　　熒惑對於昇浩這麼放肆地看著自己似乎頗為不滿，他瞪了一眼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僧侶，不耐煩地揮手道：「起來起來，你們在山上可有見到過白虎族的人嗎？」

　　昇浩「咦」了一聲，小聲問師父道：「這人說的是韶郡……」

　　熒惑微微眯起了眼。

　　「昇浩！」原青大師突然打斷了徒弟的話，又恭敬地對熒惑道，「抱歉，我們沒有見到過白虎族的人。山下還有病人等著老僧的草藥前去救命，恕我等先告辭了。」說著便拉起昇浩就走，卻立刻又被麗芳軍的幾個士兵給攔住了。

　　熒惑魅惑地笑了起來，帶著三分邪魅、三分譏誚。他重新打開扇子優雅地搖了搖，然後命令身後的吳將軍道：「把他們押下去好好看著，今日天色已晚，我們就先在此紮營，明天一早便讓他們帶路上山。」

　　「是，末將領命。」吳將軍道。

　　此時，雷子延那邊的一些江湖俠士對於熒惑的強硬做法也不加理會，總之只要能抓到白虎將他殺之而後快就好。此時夕陽已盡，暮色朦朧，兩隊人馬都各自散開了，麗芳的軍隊有準備軍糧，而那些江湖遊俠則是從附近打了幾隻飛禽野獸開始烹飪晚膳。

　　一些江湖女子在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聊開了。

　　「你們看到沒，那個皇子可真是個美人，我看他和那初妘姑娘的美貌不相上下。」

　　「笑話，怎麼可以拿男子的容貌來和女子比？」

　　「為什麼不行？只是初妘姑娘性子冷冽，不如那皇子的妖媚。剛剛看那皇子笑得還真是勾魂啊。」

　　「你倒是春心蕩漾了啊？可惜他是皇子，一定看不上我們這些江湖兒女。聽說他上頭有八個皇姐，王生了九個孩子，就他一個皇子，不知是倒黴還是幸運。」

　　「呵呵，難怪他這麼目中無人，原來是被寵上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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