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夜琉璃夢(25)_筱綾

二五

　　「好餓啊，有沒有夜宵吃啊？」小聲嚷嚷著，韶郡從床上爬了起來。她忽然又想到了風祈，他在的話一定會幫自己準備夜宵。

　　想到那時總是對自己溫柔微笑著的風祈，韶郡心中一陣憂傷。

　　「呵呵，說不定走出去他就站在門口呢？」開玩笑地自言自語道。

　　打開門走了出來，院子裡竟真站著一個人，那人就這麼靜靜地佇立在夜色中，身後竹影婆娑。

　　那人卻是楊瀾。

　　他漆黑的雙目盯著韶郡，欲言又止。

　　韶郡假裝沒看到他，低著頭沿著回廊向別的地方走去。

　　「對不起……」微風中傳來了他低低的聲音。

　　韶郡停下了腳步，但沒有回頭。

　　「楊公子道什麼歉？你又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今日我本該站出來替你說話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那樣做我能理解。」其實，心裡倒真的沒埋怨，可嘴上說出來卻是冷冰冰的。

　　「韶郡，我……」

　　「什麼？」韶郡疑惑道。

　　這男人什麼時候變得婆婆媽媽的了？

　　「我們是朋友嗎？」

　　「呃？」對方突然冒出這個問題，韶郡一時反應不過來。

　　「我送你的那把短劍……」

　　「幹嗎？你想要回去？送別人東西是不能要回的！」韶郡對這個倒是很敏感，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愛護這把劍。」

　　「哦……」

　　這就沒了下文，兩人尷尬地站在那裡沉默了許久，終於，韶郡忍不住先開口了。

　　「很晚了你好好休息吧，不要以為每晚站在外面吹風別人就都會把你當大俠。」說著，她又退回房間關上了門。

　　天快亮的時候韶郡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沒睡多久便有人踢門而入，來到她床前。

　　「起床了，大懶豬！」有人不客氣地推了推她。

　　韶郡揮揮手，賴床道：「哎呀老媽，你別吵，再讓我多睡一會兒。」

　　「誰是你老媽呀？你睡糊塗啦？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那人怒道。

　　韶郡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眼前是一個穿著紅衣裳，紮著兩根小辮子的小女孩。這小樣竟然不脫鞋子就這麼爬到她床上，抓著她的被子一頓猛扯。再看床下那只大「豹子」也躍躍欲試想跟著小主人一起跳上床來。

　　「停、停，Stop！」韶郡連忙坐了起來打手勢制止道。

　　玉鈴還真乖乖地停了下來。

　　「起床，陪我去玩。」玉鈴任性地說道。

　　「你老爸呢？找他陪你玩吧。」韶郡頂著兩個黑眼圈，又準備躺下繼續睡。

　　「老爸？」

　　「就是你老爹啊。」

　　「他喝醉了，臭烘烘的，我不要和他玩。」

　　「哇，這麼小就嫌你老爹，以後長大還得了？」

　　「你在那嘀咕什麼呢？快點起來陪我玩。」

　　「拜託，大小姐，這裡的姐姐那麼多，隔壁就有兩三個，你找她們玩去吧！乖，我要再睡一會兒。」

　　「我就要你陪我玩，快起來！」拉了拉韶郡，卻拉不動。

　　「好，你再不起來我就叫炎兒咬你！」仿佛在應和著小主人的話，床下的大「豹子」低吼了一聲。

　　韶郡雙眼一睜，馬上坐了起來。

　　「突然感覺神清氣爽，從來沒睡得這麼飽過，走吧，我們出去玩。」

　　兩人大搖大擺地走在繁華的鳳城街道上，身後還跟著一隻火紅的大「豹子」，十分神氣，經過她們身邊的眾人都紛紛回頭行「注目禮」。

　　「小玉鈴，你這炎兒是什麼靈獸？」

　　「炎兒就是炎兒，什麼靈獸不靈獸的？炎兒是我爹從靈山上抓回來養的。」

　　「哇，你爹好厲害。」

　　「哼。」

　　說到玉玲這小丫頭，她真是一點也不像個十歲的娃娃，那些糖葫蘆啦，小玩意啦她都不屑一顧，看也不看一眼。倒是韶郡，更像個孩子似的一路上興奮得不得了，東摸摸西看看，仿佛什麼東西對她來說都很新奇。

　　兩人路過一座石橋，橋下面有個碧綠的大湖，許多遊船從橋下的拱洞穿過，那些遊人的臉上都掛著喜氣洋洋的笑容。

　　橋頭有個流浪藝人吸引了韶郡和小玉玲的目光。那是一個老頭，他席地而坐，懷裡捧著個胡琴，拉著纏綿哀傷的曲子，吟唱起一首關於已被滅族的白虎族的傳說。

　　廣袤無邊的大地山巒連綿，
　　看那西邊最雄偉的群山，
　　那是白虎族的家鄉。
　　白虎族的勇士是大神最引以為傲的孩子，
　　他們戰無不勝，
　　他們強大又美麗。
　　可是他們太驕傲，
　　驕傲得把太陽的光輝都遮住了，
　　於是他們受到了其他部族的妒忌，
　　六族的人開始排擠他們，
　　欺負他們的女人和小孩。
　　白虎族的勇士們憤怒了，
　　而憤怒蒙蔽了他們的雙眼，
　　他們對六族挑起戰爭，
　　殺光了六族的無辜百姓，
　　鮮血染紅了大地。
　　人們哭泣著、哀嚎著，
　　天神失望極了，
　　不再庇佑白虎的勇士，
　　他讓黃金的獅子率領六族最英勇的戰士
　　與白虎族做最後的決鬥，
　　白虎族最終戰敗了，
　　殺紅了眼的六族戰士一把火燒了白虎族，
　　從此白虎族消失了，
　　這個最善戰、最驕傲的部族再也不存在了……

　　唱到這裡，老人的臉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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