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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馮保,你覺得這個如煙晴如何?」辛情問道。

  「娘娘看中的人自然不會差,無需老奴再美言添花。」馮保小心說道。

  「年紀輕輕的竟然做出這種決定,若將來後悔都沒有機會。」辛情說道。

  「娘娘,如廷尉是朝中有名的剛正不阿言而有信,老奴相信如煙晴耳濡目染必定也差不到哪裡去,既然她做了這個決定,怕是如廷尉也無法的。」馮保說道。

  「嗯!」辛情點點頭:「我再想想,你傳令下去讓她後日去護國寺陪我上香,祭奠將軍。」

  馮保忙去了。

  第二日,辛情雖不想動,可是快到八月十五這樣的大節日還是勉強打起精神吩咐準備。拓跋元衡下了朝過來的時候剛巧忙完。

  「讓昭儀替你忙一陣子,你先歇一歇。」拓跋元衡說道。

  「皇上的意思是?」辛情微微皺眉。

  「朕的意思是昭儀協理後宮!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朕讓皇后來管。」拓跋元衡說道。

  辛情便盯著他看,良久問道:「皇上下定決心了?」

  「當然,朕的話金口玉言。」拓跋元衡笑了,拉她入懷:「你好好養著身子為朕誕育皇子!」

  「既然皇上都如此說了,臣妾若不領情似乎說不過去,一切全由皇上定奪!」辛情臉上是淡淡的笑。

  「朕是心疼你,你這個妖精別往歪了想。」拓跋元衡說道。

  「嗯,臣妾知道,臣妾可是您心尖上的貴妃!」辛情笑著說道:「那麼皇上讓昭儀協理,臣妾這個『暫攝』便可功成身退了?」

  「太醫前些日子不是說你心內鬱結?正好讓太醫好好給你調理調理。」拓跋元衡說道。

  「那皇上還來喂臣妾喝藥?」辛情故意發嗲。

  「美得你,朕最近會很忙,你不要給朕添亂,否則朕可不饒你。」拓跋元衡似有所指。

  「呵呵,皇上說的是什麼話?臣妾為您操勞這些日子,敢情都是添亂,您放心,臣妾除了這鳳凰殿和瑤池殿哪裡也不去了。」辛情說道。

  「知道就好!」拓跋元衡說道。

  「皇上,既然臣妾閑了,臣妾想跟你請旨常去護國寺上香,為我哥哥念往生經。」辛情說道。

  「跑來跑去不嫌累?瑤池殿就行了。」拓跋元衡說道。

  「臣妾知道了。」辛情點點頭,「皇上,還有一件事,如煙晴的事,臣妾想請皇上收回成命。」

  拓跋元衡神色便有些不悅:「朕的旨意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皇上——」辛情忍著雞皮疙瘩拉個長音:「皇上,今兒如煙晴來見臣妾,您知道她說了什麼?」

  「什麼?」拓跋元衡似乎很感興趣。

  「她說願意為蘇豫守寡一輩子,如果皇上不收回成命她便削髮出家,終身不嫁。您說,話到這個份上,臣妾怎麼能拒絕呢?」辛情說道。

  「你想如何?」拓跋元衡看她。

  「臣妾想讓她如願。既然她願意守著便讓她守著,只不過請皇上開恩,若過幾年她有了心儀的人准她改嫁。」辛情說道,很正經。

  「貪心!這好事都給她占了?」拓跋元衡笑著說道。

  「您就當——就當為臣妾的皇子積德了,好不好皇上?」辛情問道,看拓跋元衡沒反應,又接著說道:「臣妾的哥哥也算為國捐軀,這樣小小的好處竟然都沒有——」

  「還沒個影子就天天拿來做資本!」拓跋元衡捏捏她的臉。

  「臣妾這樣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話說回來,皇上您答應不?」辛情接著忍著雞皮疙瘩撒嬌。

  「朕真是後悔,怎麼就說了一切依你。」拓跋元衡笑了。

  「金口玉言,可不能改。那臣妾可要奉旨行事了!」辛情說道。

  「心機!」拓跋元衡說道。

  那天晚些時候,馮保告訴了辛情一件事,宮裡面暗地裡流傳著一個謠言,說是偃朝皇帝欲以城池百座換北朝貴妃,辛情聽了先是一愣,然後笑了,她要是能值百座城池死也比較有面子了,可惜——奚祁不會為了女人放棄一寸土地,拓跋元衡不會為了百座城池丟了面子,他寧可征戰得來。

  那天晚上,本來說來用晚膳的拓跋元衡據說去了翔鸞殿。

  第二天用過早膳去太華殿請旨出宮,發現拓跋元衡臉色不好,面有不悅之色。只是交待了上了香便回宮。辛情有些摸不透也不多問帶著人出宮上香去了,想了一路,終於有了些眉目,興許是那謠言。當初拓跋元衡跟她說的時候就有些惡狠狠的,如今搞得後宮皆知,大家恐怕就要添油加醋地想了,難免想像中給他帶幾頂綠帽子,如此——是個男人都面子上掛不住。可是,話說回來,拓跋元衡比她還先知道,幹嗎還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好像他腦袋上那隱約可見、似有若無的綠帽子是她給他主動定做的一樣。

  只是,事已至此,只能沉默是金不理會,等著那謠言自動熄滅。如果不熄滅,就等著拓跋元衡熄滅了她們或者——她。

  儀仗在護國寺前停下,辛情下了輦,如煙晴早已等候多時了,行了禮跟在辛情後面去大雄寶殿上香。殿外侍衛森嚴,殿內只辛情和如煙晴及老方丈。上完了香,老方丈回說正在為國公念往生經,已遵照旨意備好往生經,稍後交與總管太監,辛情合掌謝過,帶如煙晴出了大雄寶殿往一處幽靜的禪房來了。

  落了座,辛情如煙晴坐了,看了她一會兒才說道:「你還可以反悔。」

  如煙晴笑了,很幸福的笑:「不,娘娘,臣婦心意已決。」

  「你太年輕,這樣草草決定自己的命運是很蠢的事。」辛情說道。

  「就算所有人都認為我蠢,可是,對於我來說,以將軍未亡人身份活著是很幸福的事,娘娘。」如煙晴說道,聲音輕輕的。

  「算了,怎麼想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是告訴你,今後若你想嫁人了便大大方方地嫁,不必顧慮獨孤家的名聲,不必擔心我會對付你們。」辛情說道。

  「是,娘娘!」如煙晴說道。

  「國公府我會派人打理,也會買些得力的丫環僕從,以後你有什麼事讓人來回我就行了。」辛情說道。

  「謝娘娘!」如煙晴俯首說道。

  如煙晴臉上那抹淡淡的染著紅暈的幸福笑容刺疼了她。這一刻,辛情真的迷惑了,難道這樣也可以稱之為幸福嗎?可是在如煙晴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就寫著這兩個字。

  回了宮,辛情仍在想著如煙晴,對這個女孩子只有敬佩。她不是為了貞節觀念被迫守寡,她是帶著對自己愛情的專一幸福地獨自守候。如果蘇豫沒有死,也許他們真的是一對神仙眷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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