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梨花雪後 | 上頁 下頁
一一五


  辛情沉默不語,她從來沒有媽媽,所以每每羡慕人家有媽媽的孩子,最不忍心的是傷了媽媽的心,可是她傷了蘇朵的娘。

  「你替我問候,就說我很好,不用擔心,而且二哥在我身邊,我會很好的。還有,我會為她祈福。」辛情說道。蘇朵真不懂得珍惜,那麼多的幸福——父母、兄弟姐妹——

  蘇棻歎口氣:「朵兒,姐姐知道你心裡怨,不過,我相信如今你身處一樣的地位應該也明白了姐姐當初的無可奈何吧?放棄你,對於爹爹和姐姐來說只會比你更難過,若不是當初我們的私心就不會有後來的事,你也不會心生怨恨,斷然離開王府,離開蘇家,離開父母。朵兒,過去的事就過去吧,姐姐只希望你以後在北國會好好地活下去。」

  「我會的,你放心。」辛情說道,又想了想:「請爹和娘也放心。」

  蘇棻點點頭。

  「恐怕此次是我們姐妹今生最後一次見面了,以後凡事自己小心。」蘇棻說道,轉身欲走又停住:「很多人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所以,朵兒,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知道了,姐姐。」辛情說道。

  蘇棻走了。辛情心裡有些不舒服,眼睛有些酸,慢慢地潛進水裡。然後一直泡到黃昏時分,等她從溫泉裡出來手上的皮膚都是慘白的皺著。

  狩獵完了接下來一定是大肆慶祝,辛情推說身體不適沒去,窩在水月軒想問題。蘇棻說「很多人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樣」,她到底在說誰?蘇豫?蘇豫是蘇朵的哥哥,怎麼也不會騙她吧?那麼除了蘇豫還有誰呢?她目前認識的人很有限,而她認識的蘇棻也認識的只有蘇豫一個——

  也許蘇棻只是概括地說,沒有特指。辛情想著。不想去深究蘇豫的事。

  雖然辛情沒有去參加晚宴,不過拓跋元衡還是派人送了些肉回來,還有奚祁賞賜的酒一併送來了,辛情吃了幾口肉作罷,因為那酒入口甜絲絲的像久違的飲料,所以辛情將那一壺酒都喝了,就像雞尾酒一樣,這酒也有後勁兒,辛情喝完了坐了半晌便早早睡了。

  把她吵醒的是雷聲和呼呼的風聲。辛情馬上坐起身抱著被子。喃喃說了句:「這老天爺是瘋了?」雷聲陣陣,陰風慘慘,殿內門窗緊閉、燭光搖曳,配上一動不動的宮女太監——很嚇人。辛情想了想躺下習慣性將被子蒙到腦袋上。

  因為喝了酒很困,可是腦筋很清醒,睡不著。辛情便那樣躺著,直到悠悠的熟悉的笛聲響起,辛情莫名地安了心,似乎打娘胎裡就是聽著這笛聲長大的一樣。坐起身,這笛聲與在行府大雨時吹奏的似乎是同一支曲子,這吹笛之人會是誰?

  辛情忽然來了興致,起身下床穿好衣服開了水月軒的門,迎面而來的風呼地順著氣管灌進了胸腔。看過去,水月軒外的氣死風紅燈籠正被陰風吹得左右搖擺,看起來像飄忽的鬼火。遠處的樹和水被偶爾一個閃電顯出瘋狂張牙舞爪的形態來,辛情扯扯嘴角。

  「娘娘,快要下雨了,您還是進殿內吧!」一個宮女說道。

  辛情沒理會,邁出殿門循著笛聲而去,值夜的茉茉忙忙地跟上了。拐來拐去,到了一處花樹林中,那聲音像立體音響一樣在身邊環繞可是卻不知道聲音到底從哪裡傳來。

  風小了雷聲也小了,雨落了,辛情站在花樹林中動也不動地聽著,茉茉給她撐著傘。

  「是誰?」辛情問道。

  笛聲依然悠悠,卻沒有人出來。

  茉茉有些害怕了:「娘娘,下雨了,請娘娘回去吧!」

  「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問問你吹的是什麼曲子。」辛情說道。

  還是只有笛聲,辛情搖了搖頭,這人還真是拗。

  「冒犯了。」辛情說道,轉身往回走。

  走了沒幾步,一個大雷直直地將一棵花樹劈倒在她們身邊,茉茉嚇得立刻驚聲尖叫,手裡的傘都扔了。辛情忽然蹲下身抱著雙臂將頭埋在臂彎中抖個不停。又來了——

  然後她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懷抱。

  「救救我——」辛情說道,她不要被雷劈死。

  「小情,別怕!」是蘇豫的聲音。

  辛情抬起頭看他:「蘇豫!」聲音有些抖。

  「下雨了,回去吧!」蘇豫說道,拉著她站了起來,辛情看看那樹臉上現出害怕的神色,抓著蘇豫衣服的手便用了力。

  「雷會劈死我!」辛情低喃。

  「不會,沒事了,回去吧!」蘇豫說道,撿起被茉茉扔在地上的傘重新撐在辛情頭頂,看了眼茉茉:「沒事吧?」茉茉愣愣地點了點頭。

  辛情緩了緩神,側頭看看蘇豫仍舊溫文爾雅的臉:「是你吹的笛子?」

  蘇豫點點頭。

  辛情不作聲,半天說了一句:「你不會騙我是不是?」

  蘇豫立刻回頭看她:「為什麼這麼說?」

  辛情搖搖頭,「如果你騙我,我就殺了朵兒。」

  蘇豫的臉色變了變:「微臣不敢欺騙娘娘。」

  「好啊,記住你的話!」辛情微微一笑說道。

  蘇豫松了她的手,只拿著傘給她撐著。兩人默默不語地走了回去,快到水月軒,蘇豫將傘交給一直跟在後面的茉茉,「帶娘娘回宮吧!」

  然後轉身走進雨裡,那沒濕的另一邊肩膀很快就濕了。辛情看著他的背影,一動不動,忽然搶過茉茉手裡的傘追著蘇豫離去的方向。等她滿臉雨水地站在他面前,他的臉上也已滿是雨水,他看著她,不動。

  將傘塞到他手裡,辛情看著他的眼睛說道:「雖然不希望你騙我,可是,如果你真的騙我了,我也不會怪你,畢竟每個人都有一些迫不得已。」然後不待他回答轉身離去。

  蘇豫愣了愣,轉身看去,辛情的身影已被雨模糊了。

  一腳踏進水月軒的門見拓跋元衡正端坐著,臉上冷冷的。

  「皇上?」辛情換了笑臉給拓跋元衡福了福。

  「好興致,打雷下雨的也出去逛。這會兒不怕了?」拓跋元衡語帶諷刺。

  「皇上想知道?」辛情笑著問道,知道拓跋元衡腦袋裡肯定又有啥齷齪想法了,估計以為她去見某些老相好了。

  「好,你告訴朕!」拓跋元衡說道。

  「皇上,臣妾剛剛差點被雷劈死了,您讓臣妾先洗個澡再說好不好?」辛情問道。

  「不好!現在就告訴朕!」拓跋元衡說道。

  「臣妾睡不著出去走走,結果發現有個人吹的好笛子,所以就聽了一會兒。」辛情說道。

  「笛子?是誰?」拓跋元衡的臉色沒有轉晴的趨勢。

  「我哥!」辛情笑著說道。

  「蘇豫?」拓跋元衡問道。

  「嗯,是啊!以前都不知道。」辛情說道,「好了,皇上,您要問的臣妾都告訴您了,就先准臣妾去洗澡吧!」

  拓跋元衡點點頭,辛情便帶著人去了湯池。

  水氣氤氳,溫暖的泉水讓人放鬆,辛情泡在水裡,雙手搭在漢白玉的池沿上歪著腦袋閉目養神。蘇豫今天的反應——正想著,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身上一緊,辛情反手就要打去,邊斥道:「流氓——」

  「說朕?」手腕被抓住,拓跋元衡正一臉好笑地看著她:「撒潑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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