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後(72)_東籬菊隱

七二

　　「是，娘娘！」馮保說道。

　　那天晚上拓跋元衡去了翔鸞殿。辛情聽了，不免有些忐忑。

　　第二天，辛情去太華殿請安也被擋了回來，辛情心裡冷笑著往回走，乾脆誰的安也不請了。

　　第三天一早用過早膳，辛情正考慮要不要去請安。還沒考慮清楚，一個小太監上氣不接下氣地沖了進來，跪到辛情面前便道喜。

　　「喜從何來呀？」辛情問道。放她出宮了？

　　話音剛落，樂喜帶著一群人手拿聖旨進了殿。

　　「聖旨到，右昭儀獨孤氏接旨。」樂喜說道，沖著辛情笑了笑。

　　辛情放下杯子，慢慢跪下，「臣妾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朕惟教始宮闈，端重肅雝之範，禮崇位號，實資翊贊之功，錫賜以綸言光茲懿典。諮爾右昭儀獨孤氏，持躬淑慎，秉性安和，納順罔愆，合珩璜之矩度，服勤有素，膺褕翟之光榮。以冊印封爾為貴妃。爾其懋溫恭尚衹，承夫嘉命，彌懷謙抑，庶永集夫繁禧。欽此。」樂喜又念了一堆亂碼。辛情只聽懂了「獨孤氏——貴妃」。

　　「臣妾遵旨，謝皇上恩典！」辛情恭敬地磕了頭，樂喜走到她面前將聖旨交到她手上，笑著說道：「老奴給貴妃娘娘道喜！」

　　「樂總管有禮。」辛情起身。

　　「娘娘，皇上說，貴妃冊封大典將於初八舉行，這兩日還請娘娘好好準備。」樂喜說道。

　　「是！」辛情說道。馮保早命人取了許多金銀來打賞。辛情自頭上取下一根簪子，那上面是一顆火龍珠，「小小謝意，請樂總管笑納！」

　　「娘娘，老奴受不起！」樂喜說道，這珠子是御賜的，總共也沒幾顆。

　　「樂總管不必客氣，以後還有麻煩樂總管的地方。」辛情笑著說道。

　　「願為娘娘效力！」樂喜小心地收了東西，小聲地說道。

　　樂喜帶著人離開後，鳳凰殿的太監宮女們跪了一地，忙給辛情道喜。辛情揮手讓他們起來，自己看那些衣服彝器等物。禮服是正紅色的，繡了九隻金鳳，看起來雖不及黑色禮服莊重，但是卻華麗異常。鳳冠是六龍三鳳冠，龍由金絲掐制，鳳凰由翠鳥羽毛製成，龍嘴裡垂下珍珠寶石，龍鳳之間還有一些翠藍花葉。鳳冠的下部有兩排以紅、藍寶石為中心，用珍珠圍成的小圓圈。鳳冠後面垂著六條葉狀的裝飾物，上面鑲滿了珍珠和寶石。鳳冠上的翠藍部分均由翠鳥羽毛製成，看起來能把人的眼睛晃花了。辛情捧起那鳳冠，起碼有四五斤，動了動脖子，還好這玩意不是天天戴，否則脖子都得提前報廢。

　　「娘娘要去向皇上謝恩！」馮保笑著提醒道，終於把心放回肚子裡了。不過要說這貴妃確實有手段，那樣天仙似的並誕育了皇嗣的左昭儀竟然也敗給了她。

　　「不，不去！」辛情笑著說道，她要給拓跋元衡一個驚喜。

　　「可是娘娘……」馮保著急。剛封了貴妃就這樣沒有分寸，難免落人口實。

　　「沒聽樂喜說皇上讓好好準備嗎？」辛情笑著說道。

　　初八那天，天空中還沒有一絲亮色，辛情便睜開了眼睛，看著床幔臉上漫出笑意，然後起床收拾打扮。太監宮女們圍了一圈忙忙碌碌，晃得辛情直眼花。那禮服一層一層的，辛情伸著胳膊任由宮女給她穿戴。最後那頂鳳冠被安放在她頭頂時，辛情立刻感覺脖子被壓下去了兩釐米。

　　這一通收拾之後天已亮了，辛情到鏡前看了看，這才叫珠光寶氣呢，光腦袋上這個估計就得值個幾千萬！

　　一個小太監進來回話，說儀仗已準備好，只待吉時便可前往太華殿。辛情問馮保什麼時候了，馮保說還有一個時辰左右。辛情聽了，動了動嘴角，讓馮保把鳳冠先拿下去。一個時辰等於兩個小時，讓她扛著這東西等兩個小時，簡直是酷刑。

　　辛情有點興奮，她現在很想知道那冊封大典到底是多大的排場，比右昭儀的排場大多少，真希望那些臭男人們也給她跪下。

　　估計過了一個多小時，辛情重新戴好鳳冠，馮保躬身扶著她出了殿門。殿前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站滿了人，恐怖的是居然沒有一點聲音。不過辛情早已習慣了，端著肩膀目視前方慢動作一樣走下臺階，所有人齊刷刷地跪下。

　　一個看起來有臉面的太監放開嗓子喊道：「娘娘起駕。」

　　所謂的起駕沒什麼交通工具，還是用自己的腳。

　　平時不長的路今天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辛情知道這是因為自己負重前行的結果。來到太華殿前面，辛情才看清楚，這個「小廣場」上龍旗飄飄，侍衛林立，還有身穿各色品級官服的官員們。微微抬頭看向太華殿高臺之上，拓跋元衡一身龍袍負手立於中央的位置，身後是無數的侍衛和打著華蓋的太監宮女。

　　穩穩心神，辛情重新端好肩膀步履穩重地前行。離臺階還有十幾步遠的時候，辛情微微斜視，看到了拓跋元弘，他正目視前方站著。

　　到了臺階前，辛情緩緩跪下，「臣妾獨孤氏叩見皇上！」

　　又有太監念了一遍亂碼，辛情低著頭，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

　　等他念完了，辛情頭又低了一點，「臣妾遵旨，叩謝皇恩！」

　　「獨孤氏，既為貴妃，當為後宮諸妃表率，所行當合珩璜矩度，你記住了？」拓跋元衡問道。

　　「是，臣妾銘記了！」辛情說道。什麼矩度——懂規矩的意思吧？

　　「平身吧！」拓跋元衡說道。

　　太監扶著辛情起身，慢慢走上臺階，走向拓跋元衡。拓跋元衡一臉深不可測地迎接她。

　　辛情略福了福，「皇上！」

　　太監扶著她走到拓跋元衡左邊站好，一個太監喊道：「行禮！」

　　辛情滿臉笑意，這群男人終於給她跪下了，還祝她千歲千千歲。

　　「今日端莊了！」拓跋元衡小聲說道，口氣裡終於現出點笑意。

　　「臣妾聽說，到什麼山頭唱什麼歌！」辛情小聲說道。如果這個場合她還敢搞得妖妖道道，估計明天大臣們就會集體上摺子把她這個妖精斬了。

　　「朕還是喜歡你像個妖精！」拓跋元衡說道，目視前方。

　　「臣妾本來就是妖精！」辛情笑著，目視前方。

　　拓跋元衡側頭看了她一眼，轉過頭去。

　　讓大臣們起身退下之後，拓跋元衡轉身往殿裡走，辛情想了想跟在後面。

　　進了殿，拓跋元衡拐到偏殿，辛情在後面跟著。結果腳剛剛邁進大門，便被拓跋元衡一個轉身抱住了，順便一揮手將她那個貴金屬和珠寶的鳳冠給摔到了地上。聽到鳳冠落地的沉重聲音，辛情小小地驚呼了下。

　　「我的鳳冠……」辛情歪頭去看，被拓跋元衡扭了過來。

　　「滿意了？」拓跋元衡一臉嚴肅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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