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後(58)_東籬菊隱

五八

　　隨心點點頭，「太后是我姑奶奶，可惜跟我們家關係不好，因為我爹娶了我娘。不過，聽說皇帝舅舅對我娘還是挺照顧的，所以對我爹爹也不錯。」

　　「真夠複雜的。」辛情聳聳肩膀。

　　「還可以。」隨心笑著說道，「說來聽聽，為什麼今天火氣大呀？」

　　辛情沒說話，冷冷笑了。

　　「看來你是真不喜歡皇宮，那你怎麼不跑啊？」隨心說道。

　　「跑得了我還用在那兒等死啊！」辛情恨恨地說道。

　　「跟我外祖母一樣。」隨心說道，「我爹說我外祖母雖然很受寵愛，可是一直都鬱鬱寡歡。生下我母親沒多久，就病死了，死的時候才二十八歲。」

　　「我離死也不遠了。」辛情說道，沒准哪天她就豁出去了，能跑就跑。

　　「你不會死的！我猜我外祖母的死有一半原因是太傷心了，因為看不開皇外祖有過多的女人。可是你根本就不喜歡我皇帝舅舅，所以你根本不會死的，除非你自己找死。」隨心撇嘴說道。

　　「謝謝你的恭維。」辛情說道。

　　「說實話，辛情，我覺得你這種冷心冷腸的人真的比較適合在皇宮裡生存。」隨心的聲音很真誠。

　　「我適合就活該在那兒活著？狗屁不通的理論。」辛情說道。

　　「當娘娘的人了還是不改粗俗。」隨心笑著說道，「走吧，皇帝舅舅讓我帶你到處走走，我可不能抗旨不遵。請吧，娘娘……」

　　辛情站起身，跟著她出了莊子。莊子外是大片的田野，看到田野辛情感覺到了久違的自由，深深吸了口氣。隨心在旁邊搖頭。

　　逛沒多大一會兒，就有人過來說拓跋元衡讓她們回去用午膳。

　　回到莊子，七拐八拐進了客廳，膳食已經擺好。隨心給拓跋元衡請安，笑著說向皇上覆命。拓跋元衡看了看辛情，辛情沖他笑了笑。

　　席間拓跋元衡半真半假地問赫連德勖什麼時候續弦。隨心笑眯眯地說，本來有一個小後媽的，可是還沒進門就被人捷足先登了。辛情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她一腳。

　　飯畢又坐了一會兒，說了些廢話，拓跋元衡說下午還要接見偃朝使者，所以先回宮了。還讓隨心以後有時間入宮陪伴右昭儀。隨心笑著答應了。

　　回城的路上，拓跋元衡放慢了速度。

　　「愛妃可高興了些？」拓跋元衡問道。

　　「臣妾本來也沒生氣！」辛情說道。

　　「辛情，朕想看到真實的你。不要總戴著面具對朕說話。」拓跋元衡說道。

　　「臣妾說的就是真話，是您不信！」辛情說道。真實的她？真實的她是什麼樣子她都不知道，面具戴久了就會認不出自己最初的面孔。

　　「沒關係，朕會慢慢等的。反正——」拓跋元衡頓了頓，「反正朕和愛妃有一輩子的時間。」

　　辛情身體僵了一下，一輩子的時間——一輩子，多讓女人感動的詞，可惜他們天生不是一對。

　　「愛妃害怕了？」拓跋元衡的聲音一下子變得聽不出情緒。

　　「是啊，臣妾怕，一輩子太長了。」辛情說道。

　　拓跋元衡輕聲笑了，辛情的氣息一窒。

　　第十七章斥逐離宮

　　剛回鳳凰殿，馮保捧了一樣東西過來。辛情掃了一眼，讓馮保展開。

　　「好看嗎？」辛情問馮保。

　　「娘娘巧心，此夜明紗會將娘娘的絕世風姿襯托得更加完美。」馮保說道。

　　「聽著受用，賞你件什麼東西呢？」辛情拿過夜明紗，「去偏殿自己挑吧，喜歡什麼拿什麼。」反正不是她的東西她是不會心疼的。

　　「伺候娘娘是奴才的福分，不敢再要娘娘的賞賜。」馮保趕緊說道。

　　「嫌少？」辛情看他一眼，「你為娘娘我做的事我心裡有數，賞你的你就拿著。」

　　「謝娘娘賞賜。」馮保躬身到一邊。

　　辛情把那綴滿了點點碎夜明珠的紗隨意扔到床上，然後又開始收拾滿地的東西。好不容易撿完了珍珠天已黑了，太監來請示晚膳。辛情正好有些餓便命傳膳。吃完了接著收拾，滿殿的宮女沒人敢插手，都在一邊看著。

　　收拾衣服時，辛情看到那件奚祁送的羽毛裙，在夜明珠的光芒下正散發著柔和的七彩光芒，十分誘人。辛情想了想，脫下粗布衣裳換上羽毛裙，又翻出塊淺粉色的綢緞裹了身子，在胸前系出一朵綢緞花。披上夜明紗，走到鏡子前晃了晃，自己給自己拋個媚眼，很有舞娘的感覺。辛情讓宮女將夜明珠收進盒子裡，眼前頓時一片黑暗。夜明紗在黑暗中發出點點微光。在那微光下，羽毛裙的七彩光芒一閃一閃的。接著那紗和裙舞動起來。在漆黑的宮殿裡有如鬼火閃耀。

　　太監宮女們漸漸適應了黑暗，隱約可以看見辛情了。從她身體扭動的姿勢來看，她在跳豔舞。不禁都一愣，眼睛卻直直地看著。

　　忽然，只聽辛情「哎喲」一聲跌坐在地毯上。宮女們忙拿出夜明珠，只見辛情坐在那兒揉腳，忙圍了上去，生怕她傷著了哪兒不好交差。

　　辛情命她們散開，自己趴在地毯上摸索了下，然後笑了，手裡拿著一顆不小的珍珠：「敢情還有個漏網之魚。」一甩手扔向殿門，沒聽到迴響，卻見滿殿的人都跪了下來。回頭看看，拓跋元衡正邁步進來。辛情也不起身，媚笑著看他。拓跋元衡在她身邊坐下，手伸到她面前，「下次不要扔門口，砸到朕可是要治罪！」

　　「是，臣妾知道了。」辛情笑著說道。說著話，拓跋元衡的手拿起了她的夜明紗。

　　「巧心思。」拓跋元衡輕笑，抬頭看她，「不可惜？」

　　「可惜呀，不過如果就那麼放著不是更可惜？還不如派上用場呢。」辛情說道。

　　「一舉兩得。」拓跋元衡說道，視線移到她身上，「這樣打扮倒是新奇。」

　　「無聊嘛，一時心血來潮。」辛情笑著說道。起身欲拿件衣服裹一裹，卻冷不防被拓跋元衡拉著跌到他懷裡。

　　「朕剛才看得不真切，跳給朕看。」拓跋元衡在她耳邊說道，吹得辛情耳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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