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 上頁 下頁
四五一


  半大少年剛想辯駁兩句『姨母≥繼母』的原則認證,就被他老子用完好的一條腿踹了過去,另附贈生母靈前跪一夜。

  轉過頭,只見他那年輕貌美的繼妻抱著個罎子,笑容可掬道:「如今天熱,侯爺身上又是髒又是汗的,就拿這壇上好的藥酒洗洗罷。」

  說著揭開蓋子,一股火燒沖天般的烈性酒氣撲面而來。

  沈從興縮了下傷腿,不自覺的輕了聲音:「這……不是烈酒麼?」還是十分頂級那種。

  張氏臉上又憐惜又關切:「區區一壇酒,再金貴還能比得上您的身子?侯爺,來吧!」

  沈從興的後背,莫名竄起一股寒意。

  ……

  又過了半個月,明蘭連雙滿月也坐足了,從體重到容貌,完全扭虧為盈,顧廷燁抱著漂亮的白胖媳婦,樂的不行,立刻刀槍出庫,上陣試了幾場。

  團哥兒一手扶著門欄,奶聲奶氣的問:「我要跟娘睡,幹嘛不行?」

  崔媽媽很為難,問題很複雜。

  團哥兒似懂非懂:「爹和娘在辦正事麼?」剛回來的公孫老先生教過他,男孩子長大了就要知理,父母有正事時,不可吵鬧。

  崔媽媽老臉泛紅:「對,對,就是在辦正事!」

  團哥兒有了底氣,趕緊顯擺剛學來的四個字:「是國家大事麼?」公孫老先生說,這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

  崔媽媽臉憋通紅:「……比國家大事……還要緊。」

  團哥兒恍然大悟:「哦,那我自己睡。」他要做個懂事的好孩子,邁著小胖腿蹼蹬蹼蹬的回去了了。

  次日一早,父親已經上朝,他見母親晚起慵懶,便高興起來,一連串的發問,表示關懷:「娘,昨晚,你和爹辦國家大事,很累麼?都辦完了嗎?今晚還要辦嗎?叫我睡屋裡,好不好,我一定不吵……娘和爹辦……辦正事。」

  正在漱口的明蘭一口水噴了出去。

  滿屋寂靜,尷尬的寂靜。

  綠枝好像被臉上砍了一道,夏荷似乎快暈過去了,崔媽媽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全屋只有一個天真快樂的小胖子,左顧右盼,猶自未覺。

  果然,人生何處不囧然——這樣的人生怎會寂寞呢。

  又過了旬余,薄老將軍總算回來了。

  此次徹底解決了盤踞西北數十年的聖德太后,抄家所獲無數,盡可充盈此次為用兵空了大半的國庫,另甘氏在軍中的黨羽頭顱十幾顆。

  皇帝龍顏大悅,打算重重賞賜,薄老將軍拄著拐杖,半死不活的哼哼,表示這回去了大半條老命,真真要致仕了,皇帝您若要抬舉,就抬舉他幾個兒孫罷。見老頭子這般上道,皇帝愈加高興,出手闊綽非常,薄張沈顧段等一眾將帥,均受了重賞晉官。

  該賞的賞,該罰的罰。

  聖德太后直系人馬,包括她的娘家,她的心腹黨羽……凡直接參與謀逆的,俱是問斬抄家,家小貶作宮奴或沒入教坊司,次一等也是問斬流徙,家產罰沒。

  很諷刺的,偏偏聖德太后不能死,後半生『在偏宮靜養』。

  三王妃因『教養睿王不利』,白綾賜死,才剛十歲出頭的睿王則貶為庶人,和他的親爹娘一齊幽禁起來——稚子何辜,奈何有庸人作祟。

  這些人還算發落的有聲響,容妃卻是無聲生息的『病故』了。

  深受寵愛的宮妃為讓兒子繼位謀害自己,比二媽糾集群眾造反還丟人,皇帝不但憤怒,還傷心。容妃所出的三皇子即刻遷出長春宮,去一個偏遠小地方就藩,此生不許進京——若非容妃自作聰明,以他們母子的受寵,三皇子至少能得塊富饒舒適的藩地。

  皇帝深知聖德太后一系幾十年盤根錯節,沾親帶故何止百餘家,因此不可牽連太廣,免得動搖京畿根本;是以除了這些首罪和從犯,及其一干幫兇黨羽,其餘皆從輕發落。

  眾臣皆贊皇帝英明。

  這回受了愛妃的沉重背叛,皇帝大人之所以還能保持寬厚仁愛,一直被明蘭吐槽不著調的皇后功不可沒。

  當時宮變驟生,皇帝早先安排的心腹立刻帶兩位皇子遁密道避禍,皇后原本可以一起走的(以後殺回來就是太后了),誰知她非但不肯,還像個農村無知婦女一樣,什麼舉措也無,只顧著撲在昏迷不醒的丈夫身上嚎啕大哭。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邊哭邊說,從『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螞蚱』一直嘮叨到『你個死沒良心的怎麼就撇下我們母子』,邊捶龍床邊嚎,險些把正在施針驅毒的太醫震聾。皇帝不知是被哭醒,還是被煩醒的,總之睜眼閉眼都是這滿臉鼻涕眼淚的黃臉婆。

  待風波過後,龍體痊癒,皇帝終於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這位糟糠,雖說統禦六宮的本領缺缺,氣度既欠,見識也少,但勝在對自己一片真心可表日月。

  後宮那些千嬌百媚雖很迷人,但誰知道美麗的皮肉下頭藏了什麼心肝,當忠臣和能吏不能兼得時,他更願意將忠臣時刻放在身邊,偶爾用一下能吏即可。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結論是……皇后又有身孕了。

  中元節後,顧廷燁漸漸工休正常,也得了幾日休沐,便念叨著要帶明蘭出去走走,起初明蘭沒在意,朝廷重臣哪是說走就能走的,他心意是好的,可惜現實是殘酷的。

  誰知這日顧廷燁天不亮出門,回府時還是清早,見老婆還在賴床,毫不客氣的將她挖出被窩,興沖沖道——咱們踏青去。

  平日訓練有素,隨行的物件衣裳自有人收拾好,明蘭迷迷糊糊的被抱上馬車,也不知車行何處,只覺得越走天越亮,沁入馬車的空氣愈發清爽宜人,仿佛到了人煙稀少的山野處。

  馬車搖呀晃,晃呀搖,加之空氣新鮮,明蘭覺著十分舒服,好像躺在搖籃裡,於是……睡的更熟了,顧廷燁在旁看的直歎氣——他終於知道小阿圓像誰了。

  從清晨到晌午,明蘭餓醒了。

  在車中搭起桌幾,兩人相對用午飯,明蘭才記起該問去哪兒,誰知顧廷燁一臉神秘,咬死了不肯說。還東拉西扯行軍途中趣聞——老耿每夜必要寫幾頁家書,向太座彙報日常心路歷程,字數限三百上,實在寫不出來了,眾兄弟們只好幫著湊兩句。

  明蘭忽想起一日聚會吃茶,眾女眷說起各自夫婿的家書,武將大多只會寫『安好,勿念』云云,只耿夫人誇口,道她男人曾寫過一句叫人極窩心的話——『念及家中賢妻,辛苦持家,吾在外亦不覺有所苦也』。

  「這句話得體周全,又老成有義,約是老國公湊的罷。」明蘭憑良心評價了下,她當時就覺著這句話蠻好。

  「這句是那十七歲的薄家小子說的,老國公湊的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思汝念汝,輾轉反側』。」

  明蘭:……

  被帶歪樓後,明蘭也懶得追問了,兩人嘻嘻哈哈,觀賞沿路風景,終來到了目的地——前方是一座柔緩的山嶺,樹木青蔥茂密,時時可聞鳥啼,不等明蘭問這是何處,顧廷燁就抱她下車,笑著拉她往山上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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